不是每个主角都能开挂的
“你做了什麽?!!”
他听见了风听雨失态的怒吼,和哗啦哗啦的水滴砸落地面。
“金——暮——朝!!!”
然後,他看见了站在雨中的金暮朝。
即便那雍华的衣裳沾满了鲜血,此刻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面带诡谲的笑意,凝视着正朝自己怒吼的男人。
“风听雨,你竟然。。。深爱着这个灵魂。”
“是你和桑落联手!?”
“我恨呐。。。不论是转世的枯荷,还是这个寄居肉|身八百馀年的妖货,重晚晴有什麽好,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
“闭嘴!疯子——!!!!”
他看见无数破神咒枷,无情刺进金衣女人的魂魄,他听见女人悲鸣,凄厉不绝。
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散红蕖死了,死在了风听雨的怀里。
姑苏的营救以失败落幕,而枯荷很快便要醒来,面对夷陵的结局了。
灵体与肉|身,有着不尽相同的感知之力。仅从喜怒哀乐角度而言,两者都能共享各种情绪,可一旦涉及五感,好比触觉丶嗅觉丶味觉,灵体的感知能力远远不及肉|身。
没有躯壳的灵魂,不知冷暖,极难品尝人间美味,更难体验肉|体之欢,所以当枯荷醒来的时候,他根本无需思考,便知自己灵体已经归了位。
同时他也明白,元神归位意味着守城之战已经结束。
“幽冥之门已经。。。”
他话都没说全,眼泪就涌了出来,然後背着自己的人微微顿住了脚步。
“。。。枯荷。”
宽大的肩膀,刚硬的身躯,微烫的体温,还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香,眼下背着自己前行的,也只能是松文了。
擡起一点眼皮,离垢的脸庞便出现在了面前。
松文个子很高,枯荷脑袋耷拉在他肩上,垂着眼眸刚好就能对上离垢的视线。
只见离垢忧心忡忡,仰头望着自己,几度欲言又止,迟疑许久後,他道:“我们决定,暂且撤退。”
说撤退那都是好听的,两个“灵力尽失”的,加上一个“与夷陵无关”的,此刻他们三个鬼鬼祟祟地走在林间小路里,怎麽看都像“落荒而逃”。
泪水模糊了视线,离垢的脸庞变成了模糊的色块,枯荷不得不垂下眼帘,把那溢满眼眶的泪水给挤出来,于是,视线又往下走了些许,落在了那看似万丈深渊的地面上。
若不是从前就见过幽冥之门,此刻枯荷肯定会吓一大跳。
所有长在地上的东西好似全都浮了起来,树木没了根,楼房没了桩,眼前所见没有一样是站得住脚的,看着叫人发慌。
“踏实”二字,不复存在,只因每踏一步踩得都是空,心是悬着的,走路也不敢低头,仿佛视线下沉了,人也会跟着坠落。
枯荷暂时合上了眼。
也不知城里的住民,成功逃出去了多少。
“我。。。”他搂紧松文的脖子,低喃道:“。。。还是搞砸了。”
最後一个逆转阵眼,明明近在咫尺。
“方才的事情,可还记得。。。?”离垢在一旁飘着,侧头望着枯荷,道:“你好似。。。完全失了理智。”
枯荷微微一怔,迟缓地摇了头,道:“失了理智?”
离垢道:“你本已冲到了阵眼面前,却不知何故忽然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虽然只有短短数刻的时间,但地府又怎会放过这样的空隙,于是好几个负伤不重的鬼使,立刻就往你身後摸了过去。”
枯荷皱起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拾捡破碎的记忆,然而一时之间,全是空白。
“然後。。。呢?”
“你忽然转身,似是大发雷霆,身边的怨气随之翻滚,卷起了那几个偷袭的鬼使,然後你朝着束手无策的他们拼了命地攻击,那模样就好似。。。东方塾的厨子在练习剁肉。”
这番形容,相当有画面感。
“其中几个鬼使,当场就神魂湮灭了。”
鬼使也是神,这弑神之罪只要记在了地府小本子上,以後轮回往生,地狱酷刑是跑不了了。
枯荷陷入了沉默。
这时,松文接过话头,道:“我虽被你囚禁,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但还是能察觉到牢笼松动的迹象,所以当牢笼法力越发虚弱之际,我便知你定是出事了,于是我立刻斩裂蚕茧,成功脱身。”
“若不是江公子出手将你拦下。。。”离垢若有所思,道:“在场的过半鬼使,都得被你抹杀殆尽。”
“可是我。。。”枯荷依旧不解,道:“为何忽然失了理智?”
松文道:“当时我听见,你说了‘桑落’二字。”
闻言,枯荷身子一颤,鲜血四溅的画面陆续流入了脑海,好似记忆的洪水终于绝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