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和婚礼一样,都是走流程
姑苏最近发生了一件惊动全城的大事。
数天前,风仁堂遭到不明歹人袭击,整个府邸陷入一片慌乱。除了当场惨死的家丁外,恰逢临盆的少夫人在産下一名男婴後,也不幸离世。
消息传开後,大街小巷的都炸了锅。
一来,风仁堂乃商贾大家,虽不善武斗,但凭借其雄厚财力,在方圆数百里内一手遮天。因此,大家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方狂徒胆敢招惹风家。
二来,夫人産子後撒手人寰之惨事,在风仁堂府上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二十多年前,风堂主的妻子——风听雨的母亲也是早早过了世,这让大家不禁纷纷猜想,风家是不是被下了什麽诅咒。
没过多久,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再度又炸遍了邻里之间:偷袭风仁堂的歹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戾气极重的凶鬼,且这群凶鬼之首也非来历不明,而是那数年前家门被屠,尸骨无存的金家小姐亡魂。
衆人皆知,金家小姐生前仰慕风家少爷,此次带着“大军”含恨归来,多半是嫉妒那得以嫁入风家的散红蕖,咽不下这口气,才回来找少夫人寻仇的。
至于这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风家始终是闭口不言,只在默默着手少夫人的後事。
明日,便是出殡。
风听雨一身白衣,坐于案前,手肘支在桌面,指尖戳在眉心,不时抚揉着那几不可见的皱褶。
他垂眸望着空无一物的案桌,忽然低语道:“夷陵情况如何?”
片刻後,身裹黑袍的不良现身,声音沙哑道:“直到昨日为止,枯荷大人仍未冷静下来,江公子一直守着,不敢让他下床。眼下我正在城里巡逻,确认各处损毁情况。”
闻言,风听雨长叹了一口气,擡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卧榻。卧榻上侧躺着一名女子,正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块红色的水玉。
她身型娇小,姿态慵懒,肌肤苍白,那百无聊赖的神情里带着一丝不屑的烦躁,就好似有那麽一件的不顺心之事打扰了她素日的好心情。
与府上正在服丧的族人不同,她穿着一身漆黑的薄纱长裙,裙摆似乎很轻,明明没有风吹过,也能在空中飘扬,显得诡异至极。
“不如,你先去一趟夷陵,”风听雨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道:“这边还有丧事要办,我暂时走不开。”
女子停住了玩弄水玉的手指,视线“唰”地一下撇向风听雨。
“就连江粼都知道,不让枯荷出门一看夷陵惨状,你怎麽就舍得让我去看?”
从这讥讽的语气听来,女子压抑的怒气不小,这让风听雨不由怔住了,他垂下视线,落在那块水玉上,若有所悟道:“生气了?”
女子轻笑一声,道:“数百年心血,一夜之间尽毁,换作是你,能平心静气?”
说着,她掂了掂那水玉,忽然将其抛掷空中,落下之时,她看准时机,一掌推去,将之击飞至了风听雨眼前。
只见风听雨面无波澜,迅速擡臂,不慌不忙地接住了这块红色水玉。
“也不知你安的什麽心,竟挑这种时候把城主信物(幽精)还到我手上。”
“…抱歉,当初我只是在想,若要让孩子成功活过满月,你得需要多些母爱。”
“呵?”
女子扬高了音调,不悦地挑起眉头,道:“怎麽,难不成你觉得,只要婴孩一哭,我就无法忍受地想让他永远闭嘴?”
风听雨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不无可能。”
他这话音未落,门廊外头便传来了洪亮的哭声,惊得风听雨顿然神经紧绷,眉梢也随之跳了起来。
“听雨啊。。。这玩意怎麽哭个没完,他娘呢?!”
只见风鹤烟双手抱着一婴孩,用背部撞进了房门,他神色慌张,步伐杂乱,好似举着一个巨大的烫手山芋,着急地不知该往哪儿放。
望着手忙脚乱的风鹤烟,风听雨无动于衷。
黑纱女子从榻上悠悠地坐了起来,她拨了拨披散的长发,冷嘲热讽道:“他娘在棺材里。”
风鹤烟听言,尴尬一笑,好声好气道:“话不能这样说,姑娘也算是亲娘,而且这娃谁都不认,就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