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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仇家今在青云端(第1页)

马车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着,车轮碾过冻土的声音单调重复。车厢内,却是一片近乎凝滞的寂静,唯有安平偶尔出的、细微的、梦呓般的咿呀声,为这片沉重的空气添上一丝活气。

姜芷被赵重山紧紧拥在怀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擂鼓般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积压了十余年的滔天恨意、冤屈、愤怒与后怕,在终于将最不堪的隐秘和盘托出后,所引的剧烈震荡。她的眼泪早已浸湿了他肩头粗硬的棉布,此刻,那湿意带着冰凉的温度,却又奇异地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没有动,只是用尽力气回抱着他宽阔却紧绷的背脊,另一只手稳稳地护着怀里的孩子。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只有这无声的、紧密的拥抱,才能传递她全部的支持与懂得。

良久,赵重山僵硬的身体才稍稍松弛下来,紧拥着她的手臂也略略放松。他抬起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颈窝,只是将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浓密而挺直的睫毛上,似乎沾染了极其微弱的湿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阿芷,”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又奇异地安稳了下来,“谢谢你。”

谢谢你听我说。谢谢你不怕。谢谢你……还在。

姜芷轻轻摇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冰凉的鼻尖,低声道:“我们是夫妻。”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生死同衾。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他的妻子后,用每一天的相处、每一餐饭食、每一次眼神交汇,逐渐领悟并笃定的信念。如今,这份信念在得知他如此惨烈的过往后,非但没有动摇,反而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赵重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积郁多年的浊气尽数排出。他稍稍退开些许,目光落在她犹带泪痕、却目光清亮坚定的脸上,又低头看了看在她臂弯里安然熟睡的儿子。小家伙浑然不知父母方才经历了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剖白,兀自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张着,吐着均匀的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尖锐痛楚与极致柔软的复杂情绪,狠狠攫住了赵重山的心脏。痛楚是为过去,柔软是为现在。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极轻地抚过安平柔嫩的脸颊,又抬起,笨拙地拭去姜芷眼角残留的泪痕。

“那个周坤……”姜芷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冷意,“他现在,到底在何处?身居何职?”

既然仇怨已明,恨意已生,便需知己知彼。她要知道,那站在青云之端、俯瞰众生、轻描淡写便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仇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赵重山收回手,重新靠回车壁,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沉冷,只是那沉冷之中,少了些孤绝的戾气,多了几分清醒的锐利。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那些他刻意尘封、却从未真正忘记的信息。

“周坤,”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淬着冰,“出身陇西周氏,虽非顶级门阀,但在军中世代经营,根基不浅。其父曾任朔方节度副使,其叔父如今在兵部任职,虽非尚书侍郎,却也是手握实权的司官。”

姜芷的心往下沉了沉。将门世家,朝中有人,这背景,果然不简单。难怪当年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敢擅杀残兵,事后还能颠倒黑白,反得升迁。

“至于周坤本人,”赵重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玉门关后,他因‘收拢溃兵、整饬军纪有功’,调入神策军,任中郎将。神策军乃天子亲军,戍卫京畿,非皇帝亲信或背景深厚者不得入。他在那里镀了几年金,据说很得上峰赏识。”

神策军!姜芷对此时的军制虽不十分了解,但也知“神策军”三字的分量。那是离皇权最近、也最荣耀的军队之一。周坤能进入其中,其家族运作之力,可见一斑。

“后来,边疆时有战事,他又外放出去,在河西、朔方几处要害军镇辗转,历任都尉、游击将军,据说也立下过一些战功,至少明面上如此。”赵重山语带讥诮,“四年前,他调回京城,入枢密院,任承旨一职。”

“枢密院承旨?”姜芷倒吸一口凉气。她再怎么不了解,也知枢密院是执掌军国机务、兵符、边备的高级官署,与中书门下并称“二府”,权势极重。承旨虽非最高长官,却是具体经办军务要事的关键职位,能接触到核心军机,亦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边将任命、粮草调配、赏罚决策。周坤能坐上这个位置,绝非仅仅靠家族荫庇,其人之心机手段,定然非同一般。

“不错,枢密院北面房承旨,正五品上。”赵重山确认道,眼中寒芒闪动,“专责北地边务,朔方、河西、河东诸镇,皆在其管辖文书往来之间。位不高,权却重。玉门关,正在其辖下。”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姜芷心头。当年玉门关的冤案,那八千将士的血,那些被污为逃兵枉死的袍泽,以及赵重山被迫顶罪隐姓的悲剧……如今,当年的当事人之一,竟然就坐在执掌北地边务、理论上应有督查之责的枢密院承旨的位置上!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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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当年玉门关的真相,或许永远被尘封。意味着,像赵重山这样的“余孽”,一旦被现,将面临来自这个庞大官僚体系中、由当年仇人亲手掌控的权力的精准打击。难怪沈墨会说“牵扯甚广”,难怪那追杀如此不死不休!

“他如今……年纪几何?品性如何?家中情形怎样?”姜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她要勾勒出一个更清晰的仇敌形象。

“今年应有三十七八了。”赵重山道,他对这个人的信息,显然并非全然漠不关心,“至于品性……贪婪,狠戾,精于算计,惯会逢迎,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在军中时,便以‘御下有方、赏罚分明’着称,当然,他的‘罚’,往往比‘赏’更令人印象深刻。回京后,听说更是长袖善舞,与不少权贵子弟、宫中内侍都有往来,风评颇佳,是朝中有名的‘能吏’。”

好一个“能吏”!姜芷心中冷笑。用同袍的鲜血和白骨铺就的升迁之路,用阴谋诡计和趋炎附势装扮出的官声!这“能吏”二字,沾满了多少枉死者的冤魂!

“他娶了已故镇国将军的幼女为妻,算是攀上了一门好亲。岳家虽已无人在朝中担任要职,但故旧门生遍布军中,是一张极有用的关系网。他本人有一子二女,儿子据说在国子监读书,颇为聪颖,女儿年纪尚小。”赵重山补充道,语气平淡,却更显其调查之细致,或者说,仇恨之深刻。

有家室,有子女,有靠山,有官位,有“能吏”之名,有锦绣前程。这周坤,当真是在青云端上,风光无限,与隐姓埋名、躲藏在边陲小镇、背负污名、以走镖为生的赵重山,不啻云泥之别。

“那……当年玉门关的旧案,除了他,还可能牵扯到哪些人?那位柳大人要查的,究竟是什么?”姜芷问到了关键。如果仅仅是周坤个人为掩盖罪责而追杀,虽棘手,但目标明确。可若牵扯到更大的利益集团,甚至牵扯到当年的军国隐秘,那局面就复杂危险得多了。

赵重山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当年我只是个队正,所知有限。玉门关失守,主将副将被问责,这是明面上的。但柳大人要查的,似乎不止于此。他当时言语谨慎,我只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怀疑玉门关的失守,并非单纯战力不敌,可能涉及……粮草军械,甚至更深的……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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