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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仇家今在青云端（第2页）

“通敌？！”姜芷低呼出声，心脏狂跳。若是通敌，那性质就完全变了！这就不再是周坤个人的贪功诿过，而是叛国大罪！所牵扯的，也绝不止周坤一人，其背后的势力网络将更加盘根错节，也更加丧心病狂！

“只是怀疑，柳大人并未明言，我也不敢确定。”赵重山沉声道，“但当年守城后期，箭矢、滚石、火油，确实补充不及。本应到的援军，也迟迟未至。若只是周坤为冒功而擅杀溃兵，掩盖某些失职，虽可恶，尚在情理。但若真涉及通敌资敌，那……”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沉郁的杀意，已说明一切。

若真如此，周坤能爬到今日高位，其背后，或许站着一个甚至几个庞然大物。他们要灭赵重山的口，就不仅仅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更是为了掩盖一个可能动摇国本、牵连无数人的惊天秘密！

“沈大人知道这些吗？”姜芷想起河间驿中，沈墨与赵重山那番密谈。

“他应是知道一些，但未必全盘知晓。”赵重山道，“沈墨是文官体系，与军方并非一路。他能查到周坤与我当年那点表面纠葛，已是不易。更深的水，他未必愿意淌，也未必能淌明白。他帮我，更多是出于旧谊，或许……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姜芷默然。沈墨的援手，在当下已是雪中送炭，不能奢求更多。前路艰险，终究要靠他们自己。

“那我们现在北上，是沈大人的安排。最终要去何处？忻州？到了忻州，又当如何？”姜芷理了理思绪，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最紧迫的行程上。

“沈墨在信中言道，到了忻州，会有人接应，安排我们暂避。”赵重山道，“忻州节度使，与他有同科之谊，私交不错。且忻州地处河东，虽也属北地，但并非周坤所在的枢密院北面房直接管辖的核心边镇，相对而言，周家的手或许没那么长。再者，河东与朔方、河西，军中派系素有龃龉，或可加以利用。”

这倒是个思路。利用官僚体系内部的矛盾和地域派系之争，寻求一线夹缝中的生存空间。沈墨此人，思虑确实周详。

“只是，寄人篱下，终非长久之计。”赵重山看着姜芷，目光深沉，“且你我身份，终究是隐患。安平还小，我们不能让他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我明白。”姜芷点头，心中已有计较，“我们先到忻州，安顿下来。之后……再从长计议。重山，你的仇，一定要报。但不是逞一时血气之勇。周坤位高权重，爪牙众多，我们要报仇，需得有万全之策，需得……等待时机，甚至，创造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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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赵重山从未见过的、冷静而锐利的光芒。那不是普通后宅妇人应有的眼神，那里面有着清晰的盘算、坚韧的意志，甚至是一丝……属于猎手的耐心。

赵重山心中震动。他知道他的妻子聪慧、坚韧，在操持家务、经营生意上颇有手腕，却从未想过，在涉及这等血腥仇怨、生死搏杀的事情上，她也能如此迅地理清利害，展现出如此果决冷静的一面。

“阿芷，你……”他忍不住开口。

“我是你的妻子。”姜芷再次重复这句话，语气却更加沉静有力，“你要报仇，我便帮你筹划。你要雪冤，我便陪你寻证。你要在这世道，为我们一家挣一条堂堂正正活下去的路，我便与你并肩，一步一步走下去。但有一点，重山，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

“无论心中有多少恨，无论前路有多少险，你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姜芷握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它系着玉门关八千英魂未雪的冤屈，系着贺老莽、小栓子他们未能看到的公道，更系着我和安平的往后余生。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亲眼看到仇人伏法，看到真相大白，然后，我们一起，陪着安平长大，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她的话，没有豪言壮语，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更直击心底。赵重山反手握住她，用力到指节白，重重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他嘶哑道，许下此生最重要的承诺之一。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陈三刻意压低的声音：“赵爷，夫人，前方五里是松林岗，地势略险，林深树密。老耿说，按脚程，今日需得在那里打尖过夜。请二位坐稳，多加留意。”

车厢内的凝重气氛被打破。赵重山和姜芷迅交换了一个眼神。松林岗……这地名听着便不是什么安稳去处。

“知道了，有劳陈兄弟。”赵重山沉声应道，随即对姜芷低声道，“把安平抱紧，无论生何事，不要出车厢。”

姜芷点头，将安平用襁褓和那件厚斗篷更仔细地裹好，紧紧抱在胸前，后背则靠稳了车厢壁。赵重山则微微调整了坐姿，身体略向前倾，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却已无声地按在了身侧暗藏的短刀刀柄之上。他侧耳倾听着车外的动静，风雪声，马蹄声，车轮声，还有……远处松林被风吹过，出的、如同浪涛般的低沉呜咽。

马车度似乎未变，但车辕上老耿甩鞭的声响，似乎密集了一丝。前后护卫的陈三和那年轻伙计，也悄然缩短了与马车的距离。

风雪依旧，前路茫茫。青云端上的仇敌阴影，似乎已与这浓云密雪的天色融为一体，沉甸甸地压将下来。而在这片肃杀之中，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正载着一家三口，向着未知的险地与希望，艰难而行。

车厢内，姜芷感受着怀中孩子的温热，看着身边男人如山岳般沉默而警惕的侧影，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更为坚硬的东西取代。

既然风雨已来，仇敌已在云端，那便……携手同行，步步为营。总有云开雾散，仇雠伏诛的一日。

（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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