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 138 章 世界意识（第1页）

第138章世界意识

月光吝啬地洒落，照亮那张布满深深皱纹丶看似寻常的老脸。

但秦灼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双本该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竟没有一丝惊惶，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丶近乎…玩味的笑意？

“道长！”秦灼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嘶哑破裂，他几步冲到老道士面前，也顾不上什麽礼仪尊卑，一把抓住对方干瘦的手腕——那手腕触手冰凉，且…异常僵硬，不像活人的体温。

“你刚才说的！中断桥梁…反噬…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能停下？！不要他的命！我不要他换！”他语无伦次，眼睛赤红，像是濒死的困兽，死死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任由他抓着，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皱纹舒展开，显得有几分诡异。

他慢悠悠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轻飘飘的，秦灼却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推开了他。

“小娃娃，莫急，莫急。”老道士的声音依旧沙哑，却莫名少了方才那份淡漠，多了点难以捉摸的悠哉，“生死有命，强求不得。陛下自愿献祭，此乃天命所归…”

“去他娘的天命！”秦灼猛地打断他，怒火烧干了恐惧，“我不认！凭什麽他的命就不是命？！你说！怎麽才能停下？！无论什麽代价，我来付！”

老道士被他吼了，也不生气，反而像是看到了什麽极其有趣的画面，嘿嘿低笑了两声。

他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秦灼，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欣赏一件意料之中的丶有趣的玩具。

“你来付？”老道士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小娃娃，口气不小。可知逆天改命，需要付出什麽？或许…是你的北境兵权？是你的家族的性命？还是…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

他的话轻飘飘的，仿佛在讨论天气，却字字诛心。

秦灼愣住了。

这老道的反应…完全不对！

没有世外高人的悲悯，也没有方外之人的超脱，反而像是在…逗弄他？

“你…”秦灼警惕地後退半步，手按上了腰间的匕首，“你到底是什麽人？”

老道士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双老眼在月光下，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转，沧海桑田。

他不再佝偻，缓缓挺直了背脊，虽然依旧是那副苍老皮囊，整个人的气息却陡然一变，变得空茫丶浩瀚丶深不可测。

“我？”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单一的沙哑，而是层层叠叠，仿佛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带着回响，震荡着人的心神，“我是规则的看守者，是因果的见证人。你可以叫我…‘意识’。”

世界…意识？

秦灼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江湖术士丶方外之人的范畴！

“至于陛下嘛，”

老道士，或者说，世界意识幻化的形象，饶有兴致地看着秦灼震惊的表情，像是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反应，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他倒是挺有意思。上一世为了你魂飞魄散不甘心，找到我，哭唧唧地求着再来一次，哪怕用永世不得超生换也行。我看他心诚，就逗他玩，说用这辈子寿命换吧，再送他个小玉佩当门票…”

他用那叠加的丶非人的声音，说着最恐怖的话，语气却轻松得像是在街市讨价还价。

“本来嘛，他乖乖走完剧情，把气运渡给你，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这小子贪心啊，”世界意识撇撇嘴，一个极其人性化的动作出现在这张非人的脸上。

“但他总觉得不够，怕你以後受委屈，又是给你攒军功，又是给你清路障…啧啧，折腾得自己油尽灯枯，倒把我原定的剧本搅得一团糟…”

秦灼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每一个字都像天雷滚滚，劈得他神魂俱震！

上一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辈子寿命…玉佩是门票…剧本？！

所以…所以这一切…这场看似深情不悔的牺牲，这场让他痛彻心扉的离别…在这所谓的“世界意识”眼里，只是一场…游戏？！一场因为它“心诚”丶“有意思”就随手安排的戏码？！

那萧玄奕的痛苦呢？他的挣扎呢？他那默默流淌的生命呢？！算什麽？！

滔天的怒火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和震惊！比得知真相时更烈！更疯狂！

“你…你把他当什麽？！”秦灼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匕首骤然出鞘，寒光直指那非人的存在！即便知道对方可能是神明般的存在，他也顾不得了！“把他的命…还回来！”

世界意识看着那柄颤抖的匕首，像是看到了什麽极其滑稽的东西，竟哈哈大笑起来，那重叠的笑声在荒院里回荡，诡异非常。

“还？怎麽还？”它止住笑，歪着头，眼神里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交易就是交易。他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不过嘛…”

它拖长了调子，欣赏着秦灼那副恨不得撕碎它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慢悠悠地道：“看你这麽着急，倒是比剧本里写的更有趣些。罢了，看在你取悦了我的份上，给你个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