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子凭空生火的那一手“仙术”,彻底折服了惊惶不安的满盈镇村民。
对于这些一生可能都未离开过方圆百里的凡俗百姓而言,能驾驭火焰,已是神仙手段。
何况这位“无尘仙师”还一口道破了困扰他们两代人、每十年便作一次的“怪病”根源!
竟是地下妖物作祟!甚至预言下一次将是灭村之祸!
恐惧与对“仙师”法力的敬畏,压倒了筹措金银的巨大压力。
在里正和几位族老的带领下,村民们几乎掏空了家底,变卖了部分粮食牲畜,甚至有些人家拿出了压箱底的铜钱、散碎银两和仅有的几件银饰,东拼西凑,终于在第三日傍晚,凑出了足足一百两纹银,外加三锭黄澄澄、合计约十五两的黄金。
这几乎是全镇百姓多年积蓄的大半,其中黄金更是稀罕物,多半是早年逃难来的富户或几代积攒下的压箱宝。
这些钱财被装在一个结实的木匣里,由里正亲自捧着,恭敬地送到了祠堂前临时搭建的、简陋的“法坛”下。法坛上铺着黄布,摆放着香炉、令旗、桃木剑等物,虽显粗糙,但在村民眼中却充满了神圣与希望。
夕阳的余晖将祠堂前的广场染成一片暖金色,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期盼。几乎全镇的百姓都聚集于此,黑压压一片,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法坛上那位负手而立、道袍飘飘的“无尘仙师”。
无尘子站在法坛中央,目光扫过台下里正手中那沉甸甸的木匣,匣盖未全闭,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和那几锭诱人的黄金,眼中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又被他强行压下,换上悲天悯人的肃穆神情。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宣布收下“降魔资费”,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始“开坛做法”。
就在这时~~
天空之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平静淡漠、却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的声音:
“好一个‘降妖除魔’,好一个‘百年道行’。”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与威严,瞬间盖过了场中所有的窃窃私语与喘息声。
所有人,包括法坛上的无尘子,都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祠堂广场上空,约莫三丈高的地方,不知何时,凌空悬浮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简朴的灰色长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如古井,负手而立,衣袂在晚风中微微拂动。他周身没有任何耀眼的光芒,也没有脚踏飞剑或祥云,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那片虚空之中,与天地融为一体,自然得令人心悸。
满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村民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茫然!飞天?!真正的、不借助任何外物的飞天?!
这……这又是什么存在?!比无尘仙师的“凭空生火”似乎……更了不得?
无尘子更是瞳孔骤缩,心脏狂跳!
作为炼气三层的低阶修士,他虽未真正见过高阶修士,但也知道能如此轻松、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凌空虚立的,修为绝对远自己想象!
他体内的那点微末灵力,在这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就如同遇到天敌的幼兽般瑟瑟抖,几乎要凝滞!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无尘子喉咙干,想开口质问,想搬出师门,却现自己连声音都不出来!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浩瀚威压,如同看不见的穹顶,将他牢牢锁定、禁锢!
不仅是身体动弹不得,连舌头都僵住了,只能保持着仰头张嘴的滑稽姿势,眼睁睁看着空中那人。
我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穿透虚空,精准地落在了无尘子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那目光中并无愤怒,也无鄙夷,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在污浊泥潭里打滚的虫豸。
“满口谎言,欺瞒凡俗,诈取钱财。”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审判的钟声,一字一句敲打在无尘子和所有村民的心头,
“地下确有异兽,却非你口中的‘食人精魂’之妖。你之道行,微末如萤火,也配谈‘引动天雷地火’?”
随着我的话语,那笼罩无尘子的无形威压微微一动。
无尘子只觉得怀中一轻,那张他精心绘制、用来唬人的“五雷符”和几块伪造的“法宝玉石”,竟自行从他怀中飞出,悬浮在半空,在众人眼前缓缓旋转。
“此符,笔力虚浮,灵力驳杂,引雷?能生一丝静电已是极限。”
“此石,凡俗劣玉以药水浸泡而成,稍有灵力者即可看破。”
我每说一句,无尘子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他想辩解,想求饶,却连一丝声音都不出。
台下的村民,此刻也渐渐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空中那位更加神秘莫测的“仙人”,又看看法坛上被定住、丑态百出的“无尘仙师”,以及空中悬浮的那些假符假玉,哪里还不明白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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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骗子?!”
“这无尘子是个骗子?!”
“天杀的!我们差点被骗走全部家当!”
“幸好……幸好这位真正的仙人出现了!”
“我就说嘛,哪有仙人张口就要这么多金银的!”
愤怒、后怕、庆幸、以及对空中那道身影更加狂热的敬畏,在人群中迅蔓延。里正和几位族老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对着空中作揖,
“仙长恕罪!仙长恕罪!我等凡夫俗子,有眼无珠,被这奸人蒙蔽,险些酿成大错!多谢仙长揭穿此獠!”
我没有理会村民的喧哗,目光转向里正手中那沉甸甸的木匣,淡淡道:
“此财,乃尔等血汗积蓄,收回去吧。地下异兽之事,既被吾遇见,自会处置。”
说罢,我袖袍对着无尘子轻轻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