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巷口的包子铺还没开门。
沈无惑坐在命馆后屋的小桌前,手里握着半本烧焦的册子。她没翻看,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焦黑的边角。
门帘一掀,阿星探进头来。
“师父,早。”他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两杯豆浆和几个包子,“趁热吃。”
她应了一声,放下册子,打开袋子。素馅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她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阿星站在旁边不动,手插进裤兜又抽出来,反复几次,动作有些局促。
“有事?”她问。
“我……我准备了个包。”他从背后拿出一个灰扑扑的粗布包,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缝的。
他把包放在桌上,离她的黄布包不远不近。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
里面是符纸,整整齐齐分成三摞,用线捆好,每摞都贴着小纸条:驱邪、护体、引路。
下面是铜钱,七枚一串,一共四串。还有一小罐朱砂,一支笔管亮的朱砂笔,火柴,蜡烛头,以及一卷白胶布。
她一样一样看过,动作轻缓。
“你什么时候弄的?”她问。
“昨晚。”阿星搓着手,“你关了门,我就去厢房找东西。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危险,万一缺什么……我补上。”
她抬头看他。
少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破洞牛仔裤的膝盖处磨出了毛边。耳朵微红,却没避开她的目光。
沈无惑合上布包,放回桌上。
她看着两个包,一个旧,一个新。
忽然开口:“谢谢你,阿星。”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阿星猛地抬头,眼睛睁大,像听错了。
“你……你说啥?”他结巴起来。
“我说谢谢。”她重复一遍,声音依旧冷淡,“不是让你感动,是事实。”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转身就往门口跑。
“我去买伞!”他一边喊一边冲出去,“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门被拉开又甩上,檐下的铜铃响了一下。
沈无惑没追,也没笑。她把两个包一起放进柜子里,锁好。
她知道他会回来。
他也知道她会等。
不到十分钟,阿星回来了,手里多了把黑色长柄伞。他把它靠在墙边,喘着气,脸还有点红。
“买了。”他说。
“嗯。”她点头,“下次别跑那么快,血压高的人看了以为你在逃命。”
阿星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邻居那种随意的脚步,而是一步一步踩得很重,像是走得很累。
门被推开,李伯站在门口。
他穿着青色道袍,背上插着桃木剑,手里捏着一封信,额头上全是汗。
“沈先生。”他喘着气,“师……家师让我送来这个。”
沈无惑接过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印章,也没有火漆,只写着三个字:快拆开。
她撕开,抽出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