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亘古不变。
膝上,那枚承载了千年陪伴与千年煎熬的尘世之锁,出一声清脆的、如同叹息般的“咔哒”声,彻底碎裂开来。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从中逸散而出,如同获得了自由的精灵,被凛冽的海风卷起,旋舞着,升腾着,义无反顾地奔向那漫天璀璨、却又转瞬即逝的烟火夜空。
一粒最微小的尘埃,被风温柔地卷起,轻轻拂过钟离紧抿的唇。
冰凉。
带着咸涩的、仿佛泪水般的味道。
云来海的潮声依旧,亘古不变地冲刷着寂寞的礁石。礁石之上,只余下一道被烟花光芒拉得长长的孤影。他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残破的、失去了所有光泽的锁芯。
还有一朵……新生的、小小的琉璃百合。
洁白的花瓣娇嫩柔软,边缘还带着一丝新生的鹅黄,花蕊处却透着一缕奇异的熔金色泽。夜露凝在花瓣上,在漫天烟花明明灭灭的光影下,流转着湿润而坚韧的微光。
远处,绯云坡的方向,海灯节的欢歌笑语乘着海风隐约飘来,热闹非凡。
钟离握紧了掌心那朵柔软却仿佛蕴含着无限生命力的小花,抬眼,望向远方那片倒映着星辰与烟火、深邃如渊的夜空。
“契约已成。”他对着空茫的海风低语,声音融入永恒的潮声里,像说给某个已然消散却无处不在的魂灵,更像是对自己立下新的誓言,“此身长存,此念长存。”
浪花重重拍碎在礁石上,溅起一片细碎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微光,转瞬即逝。
海灯节的喧嚣如同退潮般散去,璃月港重归日常的繁忙与宁静。
往生堂庭院里,那些一夜之间妖异盛放、又一夜之间尽数化为尘土的琉璃百合,仿佛从未出现过,连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异香也消散得一干二净,只留下被翻动过的泥土和几处新填补的石砖痕迹,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花事”。
庭院角落,一方新翻的松软花圃旁。钟离单膝微屈,玄色的衣袍下摆拂过湿润的泥土,他正专注地将一株带着新鲜泥土的琉璃百合幼苗,小心翼翼地植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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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幼苗叶片青翠,嫩茎纤细,与寻常花苗无异,唯有叶脉深处,在阳光照耀下偶尔会流转过一丝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熔金色泽。
胡桃抱着胳膊,好奇地探着脑袋,梅花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株柔弱的小苗:“先生,这花儿……真能活下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毕竟那场“花灾”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
钟离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一片嫩叶,阳光透过叶片,清晰地映出那缕熔金般的脉络。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低声道:“或许。”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笃定。
那枚从碎裂的尘世之锁中取出的、布满细密裂痕的黯淡锁芯,并未被丢弃。
它被一根深色的、不知名材质的坚韧丝线仔细地系好,悬挂于钟离新制的玄色腰坠之下,紧贴着他腰间的玉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一枚古朴的护身符。
而石锁碎裂的其余残片,则被深埋在这株新生花苗的根系之下。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北国银行那位橘的执行官再次踏足往生堂。达达利亚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钟离腰间,精准地落在那枚新添的、样式古朴的锁芯挂坠上。
他眉梢一挑,嘴角勾起惯有的、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的笑容:“哟?钟离先生这是……换新饰了?看着倒有几分古意。”
钟离正执壶斟茶,滚烫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热气氤氲。他的手稳如磐石,连一丝涟漪都未漾起,声音也平淡无波:
“旧锁已朽,不堪再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琐事。
时光悄然流转。只有当夜半更深,万籁俱寂,连月光都沉沉睡去之时,庭院角落里那株看似柔弱的琉璃百合,才会无风自动。
纤细的花茎微微摇曳,洁白的花瓣如同拥有意识般,轻轻地、依恋地蹭着偶尔在月下独坐的客卿垂落的玄色衣角,出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
这一夜,月光格外清朗。带着微醺酒气的吟游诗人踏着月色翻墙而入,轻盈地落在庭院中,怀中还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斐林。
温迪醉眼朦胧地瞥过墙角那株在月光下安静盛放、叶脉隐隐流金的琉璃百合,又扫过钟离腰间那枚随着他动作偶尔晃动的残破锁芯,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笑意。
“老爷子,”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声音带着醉意特有的飘忽,却又仿佛藏着某种深意,“养花呢?还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枚锁芯,“养着点别的……更念旧的东西?”
钟离举杯,杯中清茶映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同水银般流淌,恰好落在他掌心托起的那枚残破锁芯上,照亮了锁芯深处——那里,一点细微到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尘埃,正静静地悬浮着,在纯净的月光下,流转着微弱却无比执拗的、永恒不灭的微光。
他并未看向温迪,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月色,投向更遥远的虚空,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在诉说一个古老而确定的真理:
“不过是一段尘缘……”
夜风拂过,庭中琉璃百合的叶片轻轻摇曳,叶脉深处的熔金光泽一闪而逝。
钟离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月华在他鎏金的眼底沉淀。
“未到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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