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没理解题意。”
“没理解哪个部分?”
我答不上来。脸开始烫,手心冒汗。她走到我桌边,拿起我的试卷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个选项“你是觉得c也对,对吗?”
“嗯。”
“为什么觉得c对?”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大脑彻底宕机。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映着我慌乱的样子。
“因为……”我艰难地开口,“因为题干说‘意识具有能动性’,c选项也提到了能动性……”
“但c说的是‘意识可以直接改造客观世界’,”她打断我,“你忘了我们讲过的吗?意识要通过实践才能改造世界。直接改造,是唯心主义。”
她说话时离我很近,近到我能看见她睫毛的颤动。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我的耳根烧得厉害。
“坐下吧。”她转身走回讲台,“这道题很多同学都错了,我们再讲一遍。”
我坐下,头埋得很低。路轩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没理他。
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每次政治课,每次经过办公室,每次听见她的声音,心跳都会不规律地加。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控制不住。
放学后,我去办公室送作业。门虚掩着,我敲了敲,没人应。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正趴在桌上睡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睡觉的样子。侧着脸,枕着手臂,眼镜摘了放在一旁。头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呼吸很轻,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夕阳从西窗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窗外的梧桐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晃,影子在她脸上晃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世界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和我如鼓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她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见我,她愣了一下,慌忙坐直身子,戴上眼镜。
“赵晨?”她声音有些哑,“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我把作业放在她桌上,“作业收齐了。”
“谢谢。”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墙上的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马上走。”我说,“老师您……不舒服吗?”
“没有。”她站起身,整理桌上的文件,“就是有点累。你快回去吧。”
“老师,”我鼓起勇气,“您吃饭了吗?”
她动作顿了顿“还没。”
“我也没吃。”我说,“学校门口新开了家面馆,听说不错。”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太明显了,太越界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办公室里很安静,能听见楼下操场上篮球队训练的声音。
“赵晨,”她轻声说,“你先回去吧。”
“老师……”
“听话。”她语气温和,但不容反驳。
我低下头“好。”
走到门口时,她叫住我“等等。”
我转身。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面包“拿着,路上吃。”
我接过,塑料包装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谢谢老师。”
“快走吧,天快黑了。”
走出办公楼时,夕阳已经落了一半。天空被染成橘红色,云朵镶着金边。我握着那个小面包,心里五味杂陈。
她明明关心我,却又刻意保持距离。这种若即若离,比直接拒绝更折磨人。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吃饭时,她问“新学期怎么样?”
“还行。”我说,“杨老师这学期对我们要求更严了。”
“严点好。”母亲给我夹了块鱼,“高三了,是该抓紧。”
“妈,”我问,“如果一个老师对学生特别好,是为什么?”
母亲看了我一眼“因为老师负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