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或许是她,又或许是荀羿,总之在又一锄头落下后,堤坝终于毁了。
积攒的流水倾泻而出,舒婉秀和荀羿冲湿了半身衣裳。
“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整村都是!”一个衣衫不整,唇角红肿一片的瘦弱青年男子跌跌撞撞到了溪边。
看着复流的溪水,眼泪连成线一般落下。
“我们村的田都干坏了啊!是没有办法才做出了截水的事!”
“说了只是借一晚水,你们怎么就不听!怎么就寸步不让?!”
在男子夹杂着哽咽人的诉说中,五牌村的人可算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大抵是,丘谷村田地多,溪水减少后哪怕派人日夜守着浇灌,也有些远一点的田地水难以浇灌到。
“你们五牌村地少,怎么会知晓我们的难处?!你们底下,五里村之后的七里村、八里村,十来天前就已经截过一次水流了!”
“又不是我们村独一份干这种事!”
他话里话外都是冤屈,不知道的恐怕会反以为五牌村的是大恶人。
陈三禾是个讲理的人,看不得那些歪曲事实的行径。
“你们是好的不学尽学坏的是吧?你们村人多,多得过五里村?他们村可有做这样丧良心的事情?”
“天干的年月大家都难,没有谁欠谁的,更没有谁生来就该让着谁!”
她从人群中间走到那瘦弱男子面前,“你们有两大错。”
“其一,你们不该屁都不放一个,擅自把水堵了。我们村下游还有几个村子,哪怕我们村今夜不来找你们麻烦,晚点也自有别村的人找来。”
“其二,你们糊涂!听说后边七里村截水,你们就立刻效仿,那你们知不知道五里村前几年就修了渠?专用来引溪水入田?”
现在水流没有自然干涸,丘谷村却有灌溉不到的地方。
除去截水的方法来补救,完全还可以采用通渠的方式。
针对那些不好灌溉的田地,完全可以挖一两条渠道通过去,让水直接从溪流分流入田里。
这帮蠢汉,说实在的,陈三禾都懒得再做多计较。
只是经过今日邱术德这一番隐瞒算计和丘谷村全村的上蹿下跳,两村的仇终究是结下了。
第74章
“那边,采点那个大刺盖。”
“六子,你抬抬脚,边上有一株婆婆丁。”
毁去堤坝后,丘谷村的人焉巴了。
然而这场混乱在所有参与者身上都留下了一些痕迹。
归家路上,庞知山让众人互相查看了一下伤势,万一有伤势比较重的,好早些送去看郎中,免得拖出大病。
还好,虽然用了锄头、棍棒等物乱战了一通,但是刚刚两边的人都没下死手。
五牌村这边仅有两个看着伤势重一点的人。
一个是庞知礼,混战开始时,他凭一股热血,盲目冲进丘谷村人堆里边,全程不知挨了多少下棍棒,脑壳上肿起了几个包,还有几处出了血。
另一个是王进财,他是被打了也不太敢还手的那类人,比起挨打,更怕自己下手伤了别人。
大多数人喜欢找软柿子捏,导致他悲剧的落下了满身皮外伤。
傍晚大家伙儿出来得急,就带了两个火把。
庞知山借着不太亮堂的光线把他俩身上的伤看了看,又仔细问了他们身上有没有不适,最后凭借经验判定他们两个应该都很幸运的没有伤及到骨头和内脏。
至于其他挂彩的人,伤到各处的都有,也都是些皮外伤。
庞知山便说就近采些消肿止血的草药,各自拿点,回家去外敷或者煎了煮水喝。
两个伤势重的,庞知山亲口发话,他们可以歇息三日养伤不用守水。
这种全村都把劲儿往一处使的时候,受了重伤或者是出了大力的,都会被大家高看一眼,所付出的也会被大家记住,算做‘功绩’。
一路上挖采的草药供伤重的两人先用,其余人分剩下的。
庞知礼与王进财,两个平时在村子里不受瞩目的人,突然享受到这种待遇,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王进财适应能力差些,而庞知礼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老神在在跟左右的人吹嘘起来。
“你们看到了吧?也就是我厉害,那会儿那么多人围着我,我可半点不带慌的……”
舒婉秀没留下什么外伤,只是那会儿毁堤精神紧绷,有点用力过度。
这会儿双手手掌有些发红,手臂有点脱力。
陈三禾采到了少量消肿散淤血的草药,说要分给她一些。
“婶娘,不用啦,我没伤着。”舒婉秀转了转手腕,她手里好几株大刺盖显露出来。
“刚刚看清水大哥他们,还有您,都受了伤,我采到的这几株,您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