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惊动了公子,无论今晚这门能开还是不能开,他和殿下回去了都少不了一顿骂。
但眼下殿下状态太差,赶紧寻个地方沐浴休息才是要紧事。
约摸等了三刻多钟,那小兵骑着马回来了,对校尉耳语了什么。
校尉道:“真的?”
那小兵道:“千真万确!”
左廷玉问道:“怎么样了?”
城门校尉一脸为难道:“公子说不让开啊,这可如何是好?”
左廷玉也愣住了,知道公子可能是生气了。
城门校尉爱莫能助,也不想再过多地卷入此事,说道:“今晚的事儿我权当不知道,我就当没认出左大人,左大人在城外自便便是。”想了想,又道,“哦对,我这儿倒是能提供些物资。”
过了片刻,一个大大的吊篮便从城楼上放了下来,上面放着两床被子、两把雨伞和两袋热水。
校尉道:“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多谢。”
“不客气。”
姜洵、左廷玉二人便裹着被子、打着伞,坐在城楼下露宿了一夜街头。
姜洵酒劲一过,很快便清醒了。
他方才虽醉了,却也一知半解地猜出左廷玉和校尉间发生了什么对话。
他裹紧了被子,感到彻骨的寒凉。不是因为浑身淋透,而是因为季恒的绝情。
左廷玉则有些坐不住了,见雨渐渐停了下来,便把被子塞给了殿下,兀自走到一旁小树林中捡起了枯树枝。
殿下喝醉酒夜不归宿,他要挨骂,殿下若是病了,他还要挨双份的骂。
过了片刻,他抱了一大堆枯树枝来,试着拿打火石点了点。虽也挑了些没那么湿的,但还是点不起来,最终只得放弃。
其实城外也有一些能下榻的地方,只是要么离得太远,赶过去天都要亮了,要么条件太差,他自己住住还行,实在不好带殿下过去。
他便道:“要不还是回马场……”
姜洵道:“不用。”
夜雨淅淅沥沥地纷飞着,等彻底止住时,远处天光也已破晓。
城门前空无一人的官道上,开始陆续有了人迹。有拉着货物准备进城的商队,有背着背篓前来卖菜的百姓;有进城办事的,也有像他们一样错过了昨晚门禁,等着回家的。
两人嫌丢人,忙拿帕子捂住脸,躲到了一旁脚门的门洞前。
时辰一到,校尉忙不迭给二人开了门。
两人上了马,“驾—”“驾—”两声,很快便在天策大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到了日月学宫时,里头已有了朗朗的读书声,院子里有弟子在扫地。
姜洵迈入院门,见那白玉兰树上的花朵被一夜风雨打得七零八落,在巨大的树冠下落了整整一地,洁白的花瓣落入泥中,也快变为了烂泥,格外凄凉。
他感到自己的人生,自己整个人,也快腐烂为一滩烂泥。
——
左廷玉满身泥泞地回到王宫,来不及沐浴,只换了身衣裳便匆匆去找公子复命。
走到了殿门前,只听里头正传来剧烈的咳声,门口又摆着几双陌生的布履,恐怕是侍医来了。
紧跟着,小婧便端着空药碗走了出来,见到他,忙抓着他问道:“怎么回事,殿下呢?”
“说来话长,殿下已经回来了。”左廷玉又问道,“公子在里面吗?”
“在里面。”小婧道,“公子昨晚一夜没合眼,今早起床又咳了血,你说话小心点,别再招惹公子生气。”
“好。”左廷玉说着,走了进去。
侍医正在里头诊治,像是在施针。
之前范侍医不怎么施针,眼下尝试新法子,可能是真没招了。
左廷玉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等。
床帐内不断传来咳声,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约摸过了一刻多钟,侍医终于取下了毫针。
小婧也站在一旁等,见侍医结束,便走上前去。
她感到公子咳声好不容易平息了些,便又给左廷玉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要么晚些再来,别再招公子了。
季恒却在床账内坐起身,挑起了床幔,一双脚轻轻踏在了地板上。
只见他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头发凌乱地半束在脑后,面容憔悴,没什么血色,问道:“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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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