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片刻,役吏终于把郑鸿业押了过来。
姜洵审得厌烦疲倦,道:“寡人问你,你要说实话,李向阳一共借了你多少钱?”
“喏!”郑鸿业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回大王,一共是两千五百钱,请大王为小人做主啊!”
季恒看向了姜洵。
姜洵想了想,说道:“把郑鸿业拖下去,杖打五十。”
郑鸿业长了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忙道:“是是是李向阳胁迫我,大王为何要打我啊?小人冤枉!小人冤枉!请公子为小人做主啊!”
姜洵也不确定是谁在说谎,但他相信人在暴力下会变得更加诚实。
要动刑,就得一视同仁。
且郑鸿业急着用钱,明知有违法度,却还是签下了那阴阳合同,本身也有错,这打挨得不冤。
一阵鬼哭狼嚎过后,郑鸿业也被拖了上来。
姜洵道:“多少钱?”
郑鸿业这才如实招来,道:“是四千钱!是小人鬼迷了心窍,这才……”
后面的话,姜洵也没再听下去了。
季恒有些失望,方才郑鸿业被带上来时,季恒差点又动摇了。因为在过往案件中,有太多郑鸿业这样的人,被豪强地主欺凌却无处申冤,他便总是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真相已经大白,姜洵起了身,说道:“李向阳取息过律,借出四千钱,要郑鸿业在一年内还出五千七百五十钱,年息已超四十,还胁迫见证人做伪证。”
“郑鸿业情急之下签下阴阳合同,本就有错,实际借了四千钱,却又谎称自己只借了两千五百钱,叫官署替自己伸冤,也应重罚。”
“见证人做伪证,还当庭诈伪,也难逃其责。”
他说着,看向郡丞道:“根据律法应如何判处,郡丞比我们更清楚。这三人一个都逃不了,还请关大人重罚,以儆效尤。”
关郡丞道:“好!”说着,示意大家喝彩。
官署内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大家纷纷叫好。
姜洵觉得都是自己应得的,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下了公堂,走到季恒身前,伸出了一只手道:“走了,回家吃饭。”
……
季恒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他们姜家本就盛产断袖,姜洵如此明目张胆,也不怕被那些官员们看出来点什么吗?
想着,季恒看向了姜洵,问道:“你为什么在我的马车上?”
姜洵老神在在,答非所问道:“我骑马来的。”
季恒道:“那你怎么不骑马回去?”
姜洵道:“我来时把大腿根磨破了。”
季恒道:“这么脆弱?”
姜洵听出了季恒的言外之意,不过人一旦尝到了不要脸的快乐,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坐起身,大喇喇敞开腿,把手放在了大腿根上的袍子上,做出随时要掀的架势道:“叔叔若是不信,过来看一眼。”
季恒把脸转了过去,道:“那倒不必。”
姜洵又乘胜追击道:“那叔叔回去了帮我擦药吧。我之前受伤,叔叔都会帮我擦药的。”
“…………”
季恒知道姜洵只是逞口舌之快,实际根本就没什么伤,便也不应声。
马车很快在长生殿大门前停了下来,季恒下了车,穿过一庭院的花花草草向里走去。
姜洵也下了车,跟在季恒身后。
季恒“噔噔噔”地拾阶而上,在殿门前踩掉了鞋子,步入殿内。
姜洵紧随其后,蹲下身,把季恒一双东倒西歪的小巧布履摆正了,也脱履走了进去。
小婧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季恒便问道:“阿宝呢?”
小婧道:“小殿下已经用过饭了,乳母正带着他午睡呢。”
跟屁虫睡着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洵两手闲闲插在了腰封上,站在季恒身后,对小婧道:“先传饭吧。”
“喏。”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两人默默无言地吃着。
季恒看姜洵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便问道:“下午的课不会迟到吧?”
姜洵道:“下午没课。”
季恒记得姜洵除了休沐日,上午下午的课程都是排满的。
十七岁正是关键的时候,怎么能不上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