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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锁应声而开。
单桠蹬了酒店送来的高跟鞋,脚早就洗干净,但新鞋子磨脚。
房子大,装修却奇怪。
客厅的每一面地方都是玻璃,没有桌子没有沙发,唯一的大件家具是一个两米长的岛台,铺在落地窗旁的地毯勉强也算半个。
杂物很少,新鲜果蔬更是看不见,从《娱乐法》《合同法学》到《解密华谊兄弟》之类的书都杂七杂八堆在岛台边缘,被最上面板砖一样的《民法典》压着。
她赤着脚过去拿了瓶酒,又从墙壁上的两个玻璃杯里随意拎了左边这个。
灯没开,手顺过岛台边缘的牛皮纸文件袋,所有东西抱在怀里,慢吞吞地移到落地窗前。
而后踩在羊毛地毯上,缓缓地倒下,躺着。
四点钟将明未明的天透过玻璃映出她面无表情,满目疲倦又极其艳丽的脸。
柏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无论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耳边,她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再好的座位,也缓解不了长期工作重压下颈椎的僵硬疼痛。
她这些年不知跑了多少趟红眼航班,最开始是不得不坐,后来是时间紧迫。
就像今天,短暂挨过夜晚,九点钟的晨会比什么都准时。
日日夜夜从来没停下来过,没有假期,没有自己的生活,单桠这两个字成为浏览器上不亚于明星的热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是真正意义上的假期。
单桠揉了揉脖子,缓缓闭上眼,一时更深的黑暗席卷遍布,可下个瞬间又乌云散开。
被改成复建室的大平层里,男人坐在轮椅上。
对面的女孩满脸通红,法条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拙劣的英语口语让她连开口都不敢。
叮———
秒表走到限时尽头,五分钟的汇报以她半滞涩半拖拉结束。
“单桠,你只是今天还有沉默的时间。”
“对,对不起,”她那时候太过紧张,以至于带了点结巴:“我真的,我已经很努力地……”
男人并没有听她的辩解,看似温和却用不容置疑的话打断她。
“如果努力有用,先得到最大回报的应该是劳动工作者。”
实际上并不是。
这个社会的法则残酷而现实,没有道理又默认守则。
轮椅经过她僵站的地方停住,柏赫说话冷淡而清晰,有种精神不怎么好的低沉。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是你要选择往上走。
是你要选择进入这个斗兽场。
是你要选择……陪在我身边。
所以,你要成为最无坚不摧的那个。
才能是永远的胜者。
单桠睁开眼,市中心最好的大平层外是川流不息的车行,是夜晚依然璀璨斑斓的灯,是交错未尽的未知前路。
对啊。
这才是我的路。
指尖在唇上轻轻蹭了蹭,早就没有残余的温度。
落地窗隐约映出她的动作,单桠苦笑。
是我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