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承乾在混乱稍微平息后,用他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开口,“不过是意外,收拾了便是。杜荷,去后面让宫人帮你擦拭一下,换件备用的外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稳定感,瞬间压过了陈讲官还在絮絮的斥责和杜荷委屈的抽噎。
陈讲官一愣,连忙躬身:“殿下仁厚。”
杜荷也抬起泪眼,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承乾一眼,火红色波纹中的愤怒和委屈稍稍平息,被一丝“被解围”的茫然和感激(?)取代。他抽了抽鼻子,低着头,跟着宫人去往后间。
长孙冲的银白色波纹在李承乾开口后,明显放松了一些,但看向后间的方向,依旧带着不赞同的余波。房遗直的靛蓝色波纹则恢复了大部分平稳,只是那缕藏青色的“审视”,在李承乾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秩序重新恢复,但空气里那点因意外而产生的、微妙的紧张和猜疑,却并未完全散去。陈讲官接下来的讲解更加心不在焉,长孙冲习字时更加紧绷,杜荷回来后变得异常沉默,只有房遗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依旧一笔一划,沉稳如初。
李承乾重新拿起笔,蘸墨,在干净的纸上写下下一个字。指尖传来墨锭的微凉。
很好。
一次完美的“压力测试”。
数据收集完成,反应模式验证。
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在多人环境中,进行隐蔽、间接“干涉”的可行性与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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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荷的水盂事件,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涟漪并未随着水面平复而完全消失。接下来的几天,崇文馆侧殿的氛围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陈讲官对杜荷的“毛躁”更加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投去严厉的一瞥,让杜荷的火红色波纹时常处于一种被压抑的、憋闷的暗红色状态,写出的字也更加歪扭。他对李承乾则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指导时几乎不敢靠近,土黄色波纹里混杂了更多的“畏惧”和“敷衍”。
长孙冲似乎将这次意外视作了一次“纪律涣散”的警示,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苛,银白色波纹中的“框架感”愈rigid(僵硬),对杜荷偶尔的走神或小动作,会投去更加明显的不赞同目光,甚至有一次,在杜荷第三次写错同一个字时,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专心些”,语气带着克制不住的不耐烦。这使得杜荷的火红色波纹对他产生了明显的“排斥”和“逆反”情绪。
房遗直依旧是那个最稳定的观察者。但他靛蓝色波纹中那缕藏青色的“审视”,在之后几次类似的、微小的“意外”或“不协调”生时(比如长孙冲的笔莫名滚落,或者他自己的砚台边缘出现一道极细的、不知何时产生的裂纹),总会若有若无地飘向李承乾的方向,停留的时间也比以往更长。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似乎凭借某种乎年龄的直觉,开始将某些“异常”与这位过分安静的太子殿下联系起来。
李承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很满意。一次简单的“水盂扰动”,就像推倒了一块小小的多米诺骨牌,引了一连串符合他预期的、有趣的连锁反应。人际关系中原本隐性的张力被显化,个体的性格弱点在压力下暴露,新的猜疑和隔阂在悄悄滋生。
这比单纯观察要有趣得多。
他开始构思下一次“实验”。这次,目标或许可以换成……长孙冲?
那位银白色“短剑”,对“秩序”和“正确”的执着,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一种……可以利用的“杠杆”?
比如,如果在某个长孙冲特别在意、准备充分想要表现的时刻,制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却足以打断他完美节奏的“意外”?或者,在他引经据典、试图纠正某个微小“错误”时,让那个“错误”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变得稍微……不那么容易纠正?
又或者,利用杜荷对长孙冲日益增长的“逆反”,进行一点火上浇油的、极其隐晦的“引导”?
可能性太多了。
李承乾就像一位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各种不同的“玩法”。崇文馆这方小小的天地,以及其中的几个“鲜活样本”,成了他绝佳的“实验场”。
当然,他依旧谨慎。所有的“干涉”都遵循几个原则:间接、微小、利用现有条件和矛盾、绝不留下可追溯的痕迹、效果控制在引情绪波动和小范围人际摩擦的层面,绝不造成实质性伤害或引起高层级(如孔颖达,尤其是父皇)的注意。
他享受着这种幕后操控的快感,享受着观察“波纹”因他而舞动的冰冷乐趣。每一次成功的“扰动”,都让他对混沌珠力量的运用更娴熟一分,对人心“波纹”的理解更深入一层。
胸口的黑石,似乎也因为主人频繁而精准地运用着同源的力量,而变得更加“活跃”,偶尔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共鸣”般的悸动。
李承乾知道,他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崇文馆的“书声”之下,一场无声的、只有他能看见的“波纹风暴”,正在他有意无意的拨弄下,悄然酝酿。
而他,这位隐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混世魔王”,正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落子的最佳时机。
嘴角,那抹冰冷的、玩味的弧度,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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