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八岁没什么的,周思尔总这么说。
可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似乎很容易钻牛角尖,认识庄加文后,周思尔发现钱买不到东西更多了。
小时候姐姐总喜欢看一个当铺电视剧,里面什么都能交易,唯独不能用钱把身上换掉的东西赎回来。
后来外婆和外公提起这段,说思茉也有沉迷的时候呢。
等现在的周思尔搜索这部电视剧,变成了怀旧和年代感,她还是有很多看不懂的东西。
偶尔和周思茉吃饭提起,对方说有些东西就是十岁看,二十岁看,三十岁看……都感受不一样的。那喜欢呢?
当时周思尔不认识庄加文,困扰大学宿舍同学的爱慕,问了周思茉这个问题。
姐姐很实诚地说我不知道。
她对姐夫根本谈不上喜欢,合适大于一切,似乎也懒得培养感情。
周希蓝的某个部分还是潜移默化影响着女儿,哪怕周思茉初中之后彻底离开了周希蓝,依然避免不了基因里流淌的控制欲。
周思尔当时往嘴里塞了一块沾了冰淇淋的华夫饼,说我也不知道。
钟语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喜欢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面目全非,还贪得无厌。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周思尔面目全非,从前说的话全都成了巴掌。
如果要评选真香定律的冠军,恐怕也非她莫属。
庄加文和周思茉喜欢过的人不一样。
没穷到清贫的地步,审美也远超过那个在周思尔印象里只穿运动服的人。
说到运动服,她又想起之前庄加文卡包里的实体卡,对方似乎会去收一些同城出的健身次卡。
几块钱能用半年,偶尔是游泳馆的。周思尔也去办了卡,跟着庄加文去的时候去,目前为止,也只去了一次。
天气太冷,不游,天气太热也不游,哪怕她在庄加文眼里没什么季节抗性,车接车送,可以做任何复杂的发型。
周思尔想,庄加文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无论一起做什么事情,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她跟在她身边,就很高兴。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和庄加文像姐姐和喜欢过的人那样,再喜欢还是要分开。
也不想像周希蓝那样,喜欢一个人到罔顾对方的意愿,明明得到了还要猜忌。
其实周思尔也跪过鹅卵石,哪怕只有一次。
也不是周希蓝罚她,而是她不知道父母在做什么,以为好玩,跟着爸爸一起跪。
男人匆匆把她送走,还给周思尔揉了揉膝盖,问疼不疼。
那年周思尔还没上幼儿园,按理说记忆也应该斑驳,但她清楚记得自己问爸爸疼不疼的时候。
爸爸笑也像哭,说妈妈要是会这么问就好了。
意识到喜欢上庄加文后,周思尔一个人也会想这些。
想妈妈到底错过了什么。
想姐姐是不是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她和庄加文站在这两段故事的中间,就像滑索,不知道会滑向哪一边。
周思尔不想庄加文离开,也不想要庄加文跪鹅卵石。
她比父亲心高气傲太多,硬骨头变成骨灰就得不偿失了。
要是庄加文像看过的追尾现场抬走的尸体那多可怕。
周思尔又陷入了梦魇,呢喃喊着庄加文的名字。
“不……不要走……”
“庄……”
“思尔。”
“思尔好像要醒了。”
周思尔缓缓睁开眼,凑在她眼前的有妈妈和姐姐,没有她想看到的那张脸。
“庄……庄加文呢?”
听到她的话,周希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周思茉笑着说:“她现在不在,你身体怎么样?”
周希蓝喊来了医生,很快是繁琐的检查。
转了医院后有了单人间,空间也大了许多,基础检查的时候周希蓝能看见周思尔撩起的病号服露出的皮肤。
腹部暧昧的痕迹过了两天还没完全消失,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多么激烈。
她坐在一边,目光带着怒意,周思茉对周思尔说:“你睡睡醒醒,都过了两天了。”
这几天外公外婆提前过冬了,今年全家会去三亚过年,不像去年那样出国。
周思茉安排这些都头大,最最要命的还是周思尔,她不仅再次脑震荡,右脚踝还骨裂了。
擦伤很容易好,伤筋动骨需要休养很久,不过医生说她还年轻,或许会恢复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