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武家饼坊的木牌往门楣上挂时,手腕被麻绳勒出了红痕。她没顾上揉,仰头看那三个字——是周先生写的,笔锋遒劲,字的最后一撇特意拉长,像极了武大郎擀饼时用力的弧度。
挂歪了。武大郎踮脚伸手,掌心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把木牌推正。他的指尖沾着新漆的味道,粗糙的茧子蹭过她的皮肤,像带着温度的砂纸,再往左半寸。
潘金莲顺着他的力道调整,忽然笑出声:你现在比我还懂这些。
他猛地缩回手,后腰撞到门框,出的闷响。晨光落在他耳尖的红上,像撒了把刚炒的芝麻:俺、俺听木匠说的。
这话逗得周围帮忙的街坊都笑了。张屠户家媳妇正往窗台上摆花盆,闻言打趣:大郎现在可是阳谷县的饼状元,哪能不懂这些?
就是!卖菜的李大娘接话,手里还颠着给新铺子送的韭菜,前儿县太爷家的小厮来排队,说要学做你家的桂花糖饼呢!
武大郎被说得脸更红,转身往灶间钻,结果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怀里揣的新账本地掉在地上。潘金莲捡起来时,正看到他在第一页写的今日开销:木牌五钱、花盆三钱,字迹比之前工整了不少,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饼,饼上戳着三个芝麻——像极了他们俩,再加个时常来蹭饭的武松。
新铺子刚开张半个时辰,就排起了长队。潘金莲教雇来的两个帮工打包,眼角余光瞥见武大郎正踮脚给排队的孩童递试吃的小饼,后腰的旧伤大概又犯了,每弯一次腰都要悄悄皱眉,却还是笑得憨厚。她忽然想起穿越第一天,这男人蹲在漏风的屋里数铜板,数到最后现不够买半袋面粉,抱着头蹲在灶前哭的样子——那时的他,哪敢想自己能开起这样的铺子?
正出神,队伍里忽然传来争吵声。一个穿着绸缎衫的后生正推搡前面的老阿婆,嘴里骂骂咧咧:老东西,磨蹭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潘金莲走过去时,正撞见后生抬脚要踹老阿婆的菜篮。她伸手一拦,手腕被对方攥得生疼:你谁啊?敢管小爷的事?
我是这饼坊的东家。她反手挣脱,声音不大却透着冷,排队买饼,规矩在前,不管你是谁,都得守规矩。
后生打量她两眼,忽然嗤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寸丁的媳妇。怎么?靠卖饼翻身了,就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名声?
这话像针似的扎在周围街坊心上。张屠户家媳妇刚要骂回去,被潘金莲按住。她从柜台下抽出一本厚厚的账册,往后生面前一摔: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潘金莲的名声,都在这账册里——从开摊到现在,接济过多少街坊,帮过多少像这位阿婆一样的老人,一笔一笔都记着。倒是你,光天化日欺负老人,不知道算不算好名声
账册摊开的那页,正好记着给李阿婆送饼三个帮王大爷修推车,旁边还有受助人按的红手印。后生的脸地白了,他原想拿那些污名羞辱她,没承想对方根本不吃这套。
你、你少胡扯!他强撑着嘴硬,我爹是县衙的刘主簿,你敢惹我?
刘主簿?潘金莲挑眉,从账册里抽出张字条,是不是上个月来订了二十个夹肉卷饼,说要送人的那位刘主簿?账还没结呢,正好,让他儿子捎回去?
后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周围的街坊哄堂大笑,有认识他的喊道:这不是刘主簿家的浪荡子吗?成天欺负人,今儿栽了吧!
就是!潘娘子的账册比县太爷的卷宗还清楚,还想赖账?
后生被笑得无地自容,狠狠瞪了潘金莲一眼,拨开人群就跑,连鞋跑掉了一只都没敢回头。老阿婆拉着潘金莲的手直道谢,手里的篮子里还装着刚买的芝麻饼,香气混着泪水的温热,落在她手背上。
没事了阿婆。潘金莲帮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头巾,以后来买饼,我让帮工给您留着热乎的。
等人群散去,武大郎才从灶间钻出来,手里攥着块刚烤好的糖饼,往她手里塞:压压惊。他的指尖还在抖,显然刚才的争吵都听见了,那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潘金莲咬了口饼,甜香在舌尖漫开:我要是往心里去,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她把饼往他嘴边递,倒是你,刚才躲在灶间,是不是想拿擀面杖出来?
武大郎慌忙摇头,后腰却又撞到了蒸笼架,疼得了一声。潘金莲看着他这副嘴硬心软的样子,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像偷吃了块最甜的糖,带着点面粉的香。
周围的帮工了一声,闹得武大郎的脸比刚出炉的糖饼还红。他攥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掌心的汗混着面粉,在她手背上印出个模糊的手印。
媳妇。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俺识字了,以后那些不好听的话,俺来骂回去。
潘金莲的心像被热饼烫了一下,暖得颤。她刚穿越来时,总觉得这男人是命运给她的惩罚,如今却现,他是这阳谷县里最实在的依靠——会在她被欺负时,攥着擀面杖抖也要站出来;会把最暖的灶膛让给她,自己蹲在风口添柴;会在账册上一笔一划记下给媳妇买桂花糖,比记饼钱还认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正说着,巷口传来熟悉的大嗓门。武松背着行囊站在那儿,肩上还扛着个小木箱:哥!嫂子!我休沐了!
武大郎眼睛一亮,刚要跑过去,被潘金莲拉住:慢点,腰!
武松把木箱往柜台上一放,打开来,里面竟是套崭新的账本,封皮上绣着武家饼坊四个字,针脚有点歪,想来是他在边关学的:巡抚大人赏的,说让嫂子把账记得更清楚些。
潘金莲摸着账本上的针脚,忽然笑了。从最初那本用麻线捆的牛皮纸账册,到如今这绣着字的新账本,变的不只是日子,还有他们仨——那个总被欺负的武大郎,学会了护着她;那个浑身煞气的武松,懂得了疼哥哥;而她这个穿越而来的潘金莲,终于在这阳谷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烟火气。
傍晚收工时,潘金莲趴在柜台上对账,武大郎蹲在旁边给她捏脚。他的动作还是笨笨的,却记得她哪只脚的茧子厚,力道放得轻轻的,像怕碰坏了什么宝贝。
大郎,她忽然说,下个月咱开个分店吧?就卖甜汤,用你新学的冰糖雪梨。
武大郎捏脚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星:真、真的?
真的。她往他嘴里塞了块杏仁酥,到时候让武松来当掌柜,省得他总惦记着回边关。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新账本上,把那些工整的字迹照得亮。潘金莲看着身边这个认真给她捏脚的男人,忽然觉得,这穿越一趟,值了。那些被改写的命运,那些藏在账册里的温暖,那些从活下去好好活的日子,原来早把两个被世道轻贱的人,熬成了彼此最踏实的依靠。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油纸包,张屠户家的月饼,给你留了块豆沙的。
武大郎的眼睛更亮了,却还是往她手里推:你吃。
我不爱吃甜的。潘金莲故意板起脸,心里却甜得像刚熬的桂花糖。
他这才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着,像怕被人抢似的。月光落在他满足的笑脸上,潘金莲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有热乎的饼,有踏实的人,有吵吵闹闹的街坊,还有本记着柴米油盐,也记着牵挂的账册。
巷口的梆子敲了九下,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潘金莲把最后一笔账记好,合上账本时,忽然在封皮内侧看到一行小字,是武大郎的笔迹:媳妇是天上的月亮,俺是地上的饼,能照着她,就够了。
她的指尖划过那行字,忽然就红了眼眶。窗外的风带着饼香吹过,潘金莲知道,往后的日子,只会像这新出炉的糖饼,越嚼越甜。
喜欢我穿越成潘金莲和武大郎相依为命请大家收藏:dududu我穿越成潘金莲和武大郎相依为命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