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这样!进了姑娘家的房间还如此理直气壮。
宋玉璎一时语塞,无意识轻抿红唇,移开目光。片刻,她又缓缓掀起眼帘,眼神直白纯真。
她道:“你不是周公子。”
翟行洲轻挑一边眉稍,薄唇勾着。
她又道:“你是登、徒、子。”
翟行洲哑然失笑。
他目光赤裸,轻飘飘落在她的红唇上,心道宋家女郎果真如传闻那般伶牙俐齿。
话落,宋玉璎冷哼着甩袖离开,头上金钗随动作一摆一晃。出门时,恰好与路过的贺之铭迎面相遇,她目不斜视走回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贺之铭伸长脖子看看宋玉璎紧闭的房门,又看看不远处自家师兄难得吃瘪的神情,他一脸兴奋上前。
还没等到他八卦的机会,翟行洲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贺之铭即刻止住脚步。
廊檐雨滴滑落,房内花窗大敞,桌案上点着香,淡雅清新。
书桌上,账簿放在一摞纸下,半藏不藏。
经过昨夜一事,宋玉璎起了戒备之心,料想广如住持这般谨慎的人,定不会梅开二度、再次夜偷账簿,就是不知他又会以何种方式出手。
她唤来胡六,令他这几天夜里务必保持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
结果一夜酣眠,无事发生。
次日夜里广如住持又以“不允许贼人惊扰贵客”为由,从丁溪镇上调了几名官兵镇守,更是无人敢踏足客堂半步。
宋玉璎连夜伪造的假账簿就这么明晃晃地在桌上摆了两日,还落了灰。
在她以为广如住持会就此收手时,后者便找上了门。
酉时,日落。
夕阳斜斜照进客堂,透过窗纸看去,外面人影绰绰,不知广如住持带了几人来。
住持单手作揖,朝着紧闭的几间厢房“阿弥陀佛”一声。
他道:“前几日夜里听闻有贼人擅闯客堂,老衲房中也惨遭偷窃,隐约记得是位身长八尺、腰佩短刀的男子,不知几位贵客可有见到这个贼人?”
宋玉璎侧身靠在门边,与花枝对视一眼。
广如住持这般先发制人,定是害怕“贼人”周公子将那夜的事说出去,他这是要倒打一耙呢!
又想起周公子戏弄她的样子,宋玉璎故意顺着话问下去:“广如住持何不查一查客堂里另外两位公子?”
她就想让那两人对峙,而自己坐享其成。这样既能知道广如住持的目的,也能知道周公子那夜为何这般巧合地出现在她房里。
窗外,住持声音平静:“两位公子是宋娘子带来的,亦是寺中贵客,老衲如何也不敢怀疑。”
住持这话摆明了不敢招惹宋玉璎。
“佛寺遭窃可是大事,我愿意配合住持搜查,”宋玉璎打开门,扬了扬下巴,“就先从胡六开始罢。”
话落,官兵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用手将胡六上上下下摸了一通,没有住持口中说的佩刀。住持也站在一旁蹙眉打量,似是在回忆那夜贼人的样子。
半晌,他摇头:“不是。”
廊庑下动静不小,贺之铭听闻也凑上来,一脸兴奋地吵着让官兵搜身,称自己从未有过这般“待遇”,格外新鲜。
谁知住持看了他一眼,连搜都懒得搜:“身高不够。”
眼下,只剩周公子。
众人转身稀稀拉拉走到周公子的厢房门前,住持抬手敲了敲门,片刻无人回应。想起周公子双耳不便应当是听不见,住持提议直接破门。
却听一声嗤笑,宋玉璎下意识回头看去,头上金钗一晃。
廊下阴影处,男人一袭暗金锦袍、身量极高,此刻正侧身倚柱,双手环在胸前,瘦削修长的食指轻点小臂,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