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墨香录新一期问世。
墨香斋后院,印刷坊灯火通明,刻工的掌上全是灰,干得手都冒烟了。
装订间内也是一片热气腾腾,书册成摞码齐堆好,只等分出去。
“仔细些!这七十册送学宫,那二十册是长安私塾的,还有这一摞,是给街坊订户的,一千三百七十六册……”
管事人声洪亮。
“跑腿的到了吗?东家吩咐了,今日日落前,必须送完!”
外头应声不断。
跑腿来一拨又一拨,送完立刻折返,连喝水都顾不上。
谁让东家十分重视这期稿子,打赏也阔绰,谁跑得快谁先拿赏。
不多时,私塾学堂、书斋馆舍,乃至寻常街边卖文的小摊上,都传出读书声。
“稀奇,这月的墨香录出的忒早!”
有学士笑着翻开新刊,“让我看看写了什么。”
手指一翻,忽然顿住。
封页之下,赫然印着一行大字:
《论长公主挟势、私占赈银之乱象》
他身旁的友人探头一看,呼吸微窒。
二人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
“墨香斋疯了?竟敢直接点名长公主?”
话未落,四周书声已停。越来越多人围拢过来。
有人夺过翻阅,读得越深,脸色越沉。
待读完最后一段,有人猛然起身,怒声道:
“多灾之年,私挪赈银,还敢开设私盐通商。国之蛀虫啊!”
与此同时,京城各地也在生类似事情。
看过之人无不骇怒。
定安坊,刘府书房内。
这位朝中有名的刚正之臣,正伏案批阅文折。
他夫人走进来,将一册书册轻轻放在他案前。
“你这几日事多得很,这《墨香录》倒一期不落。别看太晚,老爷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刘誉之闻言,笑道:“天下之势,藏于市井之间。我们做臣子的,正应听听百姓对政事的回响。夫人先去歇息,我看会便睡。”
夫人一笑,摇头退下。
刘誉之放下朱笔,翻开册子细看。
越往下看,他眉头一点点蹙起。
直到读到长公主在去年大旱之年,擅自截留银粮、私开盐道之处时,神情骤变。
砰!
书册在案上震出声响。
“简直荒唐!”
片刻后,他霍然起身,披上外袍,向外走去。
夫人见他备车出府,吃了一惊:“老爷这是要出门?天都快黑了。”
刘誉之脸色凝重,“我要入宫,有要事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