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铃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
刚一进门,那蓄满眼眶的泪水便决堤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公主……您别难过……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
贴身侍女碧儿满是心疼,慌忙上前想要搀扶她,却被穆溪铃轻轻推开。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姜钰。
穆溪铃抬眼,目光与他交汇,眼中满是祈求与绝望。
她抬手示意碧儿退下,碧儿虽满心担忧,却也只能福了福身,默默退下。
待房门轻轻合上,穆溪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进姜钰怀中,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
“阿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去和亲,我不想离开你……”
姜钰只觉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的手腕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似想要轻拍她的背,给予她些许慰藉,可理智如绳索般紧紧束缚着他,终是强忍着将这股冲动狠狠压下。
“二公主……陛下圣旨已下,雷霆万钧,属下……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侍卫,在这滔天权势面前,犹如蝼蚁,又能如何?”
穆溪铃泪眼朦胧,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阿钰,本公主倾心于你,已整整三年,你可曾知晓?”
她的思绪飘回三年前,眸中泛起一丝温柔又怅惘的光。
“那年,我年少贪玩,偷偷溜出宫去,却不料遭遇刺客。
彼时,你还是皇兄身边的护卫,如天神降临般挡在我身前,刀光剑影中,你护我周全。
自那之后,你的身影便深深烙印在我心底,挥之不去……”
姜钰嘴唇翕动,似有千言万语在喉间翻涌,可最终,那些话语却如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一个字也未能出口。
他垂下头,声音低沉且苦涩:“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而属下不过是这深宫里的一介侍卫,身份卑微,犹如云泥之别……”
“和亲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属下……自会与大将军一路护送您前往大颂,定不会让您有半分闪失。”
穆溪铃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猛地打断他。
“够了!
姜钰,本宫从未料到,你的心竟这般冷硬无情!
这三年来,本宫对你的心意,你当真一丝一毫都未曾察觉吗?”
姜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始终寻不到出口。
他缓缓别过脸去,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遮掩,不敢与穆溪铃眼眸对视分毫。
“你说话啊!
姜钰……”
“我过几日就要去大颂和亲了……”
“这一去,山高水远,或许此生都再无相见之日。
我不信你对我一句话都没有!
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带着满心的遗憾离开吗?”
她的眼神紧紧锁住姜钰的侧脸,试图从那刚毅的轮廓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松动。
然而,姜钰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姜钰接缓缓抬起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那玉佩温润如玉,上面还刻着精致的花纹,是他一直随身携带之物。
他沉默地将玉佩递到穆溪铃面前,却依旧没有说出一个字。
穆溪铃看着眼前这块玉佩,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她颤抖着接过玉佩,玉佩的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窖。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
“这玉佩是属下母亲留下来的,自我记事起,它便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无数个寒夜,它贴在我的胸口,给我温暖;无数次困境,它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我前行,陪伴了我很多年。”
姜钰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穆溪铃,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却又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如今,属下将它送给殿下。
此去大颂,山高路远,未知的凶险如影随形,只愿这玉佩能替殿下挡灾消祸,保殿下平安顺遂。”
不等穆溪铃回应,便匆匆低下头,拱手道:“属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他转身疾步离去,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又似是不敢再多留一刻,生怕自已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会在穆溪铃面前瞬间崩塌。
穆溪铃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姜钰离去的方向,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呵……”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