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府正厅内檀香袅袅。
几位须发皆白的族老正在议事,忽见陆元懿领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迈入厅中。
“这位是?”
为首的叔公盯着陆朝眯起昏花老眼。
“几位叔公叔伯,许是多年未见有些眼生了,这是我三弟陆朝。”
厅内霎时鸦雀无声,几位年岁已大的长辈,就要弯腰行礼,被陆朝身旁的几人迅速托住。
“使不得,族老们折煞我也,晚辈此番公事恰好路过颍川,若惊动地方反倒不妥,还望诸位长辈就当寻常子弟归家便好。”
领头的三叔公颤颤巍巍抓着陆朝的手不放。
“我此前还跟你父亲说,让他带你们回来祭祖,他总说你们公事繁忙,叔公还以为合眼前怕是见不着鼎鼎有名的陆侍郎了。”
陆元昭高中探花时回来过一次,陆元懿前些年常常替家中料理俗事倒也常见,只有陆朝,自幼时见过后便不再出现过了。
陆朝拱手柔声道。
“是陆朝不孝,让族老们挂心了。”
三叔公将陆朝的手握得更紧了,浑浊的目光从其余几人面上扫过。
“你们在外头为朝廷当差办事,叔公心里透亮。
咱们这一脉的指望,可都在你们兄弟三人身上了。
你们千万要平平安安的,族里的晚辈,我们几个老家伙自会盯着,断不会让他们生出事端来。”
陆朝收敛了笑意,看着几个长辈,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满屋子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说来惭愧,这次回颍川,原是为家中子侄添灯贺喜。
可前些日子倒听了桩趣事。”
说到这陆朝将茶盏搁在案桌上,那一声陶瓷的清脆声,满室的官威压得众人喉头一紧,连陆元懿都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陆家竟有人用我陆朝的名头拿盐引,嗯?”
陆元懿脸色铁青又不敢置信地看着几位族人,他就说朝朝怎么会“恰巧”
路过颍川。
最年轻的堂叔公猛地站起身,胡须直颤。
“这、这定是有人栽赃!”
陆朝冷哼一声。
“栽赃!
?那烦请堂叔公解释解释,为何这些文书上盖的,都是您府上的私印?”
堂叔公脸色煞白,瘫软在地,忽而想什么似的,又爬过来想要拽着陆朝的衣袖求饶。
“是我一时糊涂,求侄孙高抬贵手…”
陆朝抖了抖衣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让满屋子的人如坐针毡。
“我父亲或许脾气会好一些,我却不同,生来冷面冷心。
不过念在诸位叔公面上,这次便网开一面,总不好叫堂叔公进那地牢里吃苦。”
“来人。”
几个身着便装的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厅外。
陆朝温声道:“送七叔公回别院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三叔公拄着拐杖长叹一声。
“糊涂啊!
!”
陆朝目光如炬。
“陆家清誉不该毁在蝇营狗苟上。
此次已是网开一面,若是有人再敢打着陆家的旗号为非作歹……”
“老朽亲自打断他的腿,一律除名!
!”
三叔公突然重重顿了下拐杖,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决绝。
陆朝伸手虚扶着老人,温声道。
“有您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