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刚跨出暗室门槛,掌心的烫意突然窜上小臂。
她下意识蜷起手指,指甲几乎掐进掌肉,可那灼痛却像活物般顺着血脉攀爬,在皮肤下鼓起一道淡金纹路,与身后《舌尖之战录》渗出的暗红印记遥相呼应。
"小棠?"陆明渊的声音裹着关切,他本走在最前,此刻已转身扣住她微颤的手腕。
月光从檐角漏下,恰好落在两人交握处——苏小棠的掌心泛着不自然的金芒,纹路如藤蔓般向手腕延伸,每道枝桠都像被火烙过的痕迹。
陈阿四的铁勺"当啷"砸在石阶上,他三步并作两步挤过来,粗粝的指腹刚要碰那印记,就被陆明渊横臂拦住:"别碰。"三公子眼尾微挑,原本散漫的笑意全敛了,"这不是普通契约。"
苏小棠盯着自己的手,喉咙紧。
她想起幼时替嫡姐顶罚时,被滚烫的汤勺烫出的水泡;想起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体力被抽干的眩晕——可这疼不一样,像是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还带着某种陌生的、不属于她的意识,在脑海里模糊地翻涌。
"灶神意志的绑定印记。"陆明渊压低声音,拇指轻轻抚过她腕间跳动的脉门,"你踏入舌尖之战那日,它就该激活了。"他袖中翻出半块羊脂玉,在印记上一贴,玉面立刻腾起青烟,"这东西会蚕食你的本识,等纹路爬上心口"
"够了。"苏小棠打断他,反手握住那半块玉。
她从怀中摸出个拇指大的青瓷瓶,瓶身还沾着灶房的面屑——这是前日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净灵露,说是能解"非人间烟火气"。
倒出一滴抹在印记上,清凉感瞬间压下灼痛。
淡金纹路像被泼了冷水的炭火,"嘶啦"一声暗了下去,只余浅浅的痕迹,像道旧疤。
苏小棠松了口气,可瓶底的液体晃了晃——只剩三滴了。
"得找味之源。"她把瓷瓶攥进掌心,瓶身硌得掌心生疼,"否则等净灵露用完"
陈阿四蹲下身捡铁勺,围裙上的油垢在月光下泛着乌光:"那还等啥?
去主殿暗格扒拉扒拉,说不定能摸出万味鼎!"他突然梗着脖子瞪向陆明渊,"三公子不是说有代理掌事的腰牌?
小棠这腰牌一掏,那些守夜的小崽子敢不放行?"
陆明渊却没接话,他盯着苏小棠掌心渐淡的印记,眼底翻涌着暗潮。
直到陈阿四的铁勺敲得石阶咚咚响,他才扯了扯嘴角:"先回天膳阁。"见两人疑惑,他指了指苏小棠怀中鼓囊囊的书册,"《御厨秘典》里说不定有万味鼎的线索。"
天膳阁的烛火刚点亮,苏小棠就把自己埋进书堆里。
陈阿四搬了张矮凳坐在门口,铁勺在石阶上敲出断断续续的节奏——这是他守夜时的习惯,说是能吓走偷食的耗子。
陆明渊则站在她身侧,指尖掠过书脊时带起细小的尘雾,在烛火里飘成金粉。
"找到了!"苏小棠的指尖突然顿住。
她翻开一本边缘脆的旧账册,泛黄的纸页上,一行蝇头小楷被朱笔圈了又圈:"初代御厨取九嶷山雪藕、南海鲛人泪、昆仑冰蚕茧熔铸万味鼎于百味窟,以调羹令启之。"
"百味窟?"陈阿四凑过来看,胡子扫得账册簌簌响,"莫不是御膳房地下那处?
老厨头说过,当年火灾后就封了,说是地底下有吃味的怪物。"他搓了搓胳膊,铁勺在掌心转了个圈,"不过老子当年偷挖过地窖,好像有条密道通往后院枯井"
苏小棠的手指沿着"调羹令"三个字慢慢划过。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帕子,帕角绣着的羹匙纹路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难道那不是普通的绣花?
"得尽快找到调羹令。"她合上账册,烛火在她眼底跳成两簇小火焰,"明天就去"
"等等。"陆明渊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节泛着冷白,比烛火更凉,"调羹令"
苏小棠抬头看他,见他喉结动了动,后半句话像被什么卡住了。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天膳阁陷入短暂的黑暗,只听见陈阿四的铁勺"当"地掉在地上,惊得梁上的灰簌簌往下落。
"调羹令怎么了?"苏小棠追问。
陆明渊松开手,袖中传来玉牌相撞的轻响。
他望着窗外重新亮起的月光,声音轻得像叹息:"它早已"
"三公子!陈掌事!"
院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尖嗓。
陈阿四骂骂咧咧冲出去,陆明渊却低头整理苏小棠散落在案上的书册。
苏小棠盯着他微抿的嘴角,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他今晚不会说了。
她握紧那半块鱼形腰牌,牌背的"代理掌事"四个字硌着掌心。
远处御膳房主殿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头终于睁开眼的巨兽。
而她掌心的印记虽淡,却仍在皮肤下微微烫,像在提醒她:有些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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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渊的话像块冰碴子掉进苏小棠喉咙里。
她盯着他袖中晃动的玉牌,突然想起前日在老厨头灵前,那位总板着脸的掌事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味之道,在人心"时的眼神——不是寻常的叮嘱,倒像在交代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