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山河创投的老板李山河握着手机,将电话打给了丁副省长。
他那一张肥胖油腻的脸上堆满了谄媚,还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说道:“丁省长,是我,山河啊!现在打您电话,实在是打扰您休息了,但我这边实在有件急事,非得向您汇报不可!大柳树镇那边,开发遇到了点小麻烦——我们想刨几个老坟头,可几个刁。民却拦着不让,甚至朝我们动手。结果冲突起来,一不小心就闹出了两条人命。”
电话那头,丁有恩对这个李山河早就厌恶透顶。
当年,李山河宴请丁有恩,却动了歪心思,故意灌醉他。
之后,丁有恩睡了李山河的老婆,事后对方还怀了孕,最终瞒着丁有恩生下了李小光。
这些年,李山河就揪着这个把柄,一直压榨丁副省长。
只要一有“擦屁股”的事,那肯定得这位丁副省长出面。
照这个样子,丁副省长的秘书,李山河能吃一辈子!
这时,丁有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悦,还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冷声说道:“什么祖坟不祖坟的?不就是一堆黄土埋着几根烂骨头罢了,还守着干嘛?真是愚不可及!”
他显然对这种“小事”极其不耐烦。
李山河连忙附和,声音里满是奴才般的恭顺:“是是是!丁省长您说得太对了!他们这些刁。民就是愚昧,故意想闹事呢!”
丁有恩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利弊,随即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指示道:“一座坟,你补偿五千块,够意思了。至于打死了人?那不可能,现在是文明法治社会,哪来这种恶劣事件?无非是些家庭困难的,想找茬讹诈!实在困难的,每家给十万,一次性了结,管住他们的嘴!”
他的话语里,“找茬”和“讹诈”几个字咬得格外重,明摆着是在暗示对死者家属的定性。
李山河恍然大悟,腰杆瞬间挺直了不少,连声道:“明白!明白!多谢丁省长指点!您真是高瞻远瞩,一下子就把问题解决了,我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电话一挂断,李山河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发户特有的凶狠与得意。
他转头对着身边几个心腹手下,恶狠狠地吩咐:“听见丁省长的话了吧?一座坟给五千!死了人的那两家,每家十万,马上去办!把钱甩他们脸上,再告诉他们——”
说到这,他眼神陡然变得阴鸷,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透着血腥气:“谁若是敢乱嚼舌根,把今天的事往外捅,那就等着全村吃他家的席!明白吗?!”
“是!老板!”手下们心中一凛,连忙领命而去。
李山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转向一直站在旁边、脸色稍显复杂的大柳树镇镇长贾福明和镇党委书记曹德良。
刚才他故意开了免提,就是要让这两位父母官亲耳听听,他李山河背后站着的是谁!
贾福明肥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眼中满是震撼,还藏着难以掩饰的贪婪。
他没想到,李山河的电话竟能直接打到丁副省长那里,还能得到如此明确的指示!
这能量……太大了!
曹德良则显得拘谨许多,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眼神闪烁,既有对李山河背景的畏惧,又有对贾福明蛮横的忌惮。
稍顷,李山河从随身的皮包里摸出两个厚厚的信封,不由分说地塞进贾福明和曹德良手里,脸上带着“大家同舟共济”的笑容,说道:“贾镇长,曹书记,这是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今天这事恐怕有点小麻烦,还望二位父母官多多帮忙,尽快压下去,别影响了咱们桃花湾的开发大局啊!”
贾福明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脸上的震撼迅速转为满意的笑容。
他大大咧咧地将信封揣进裤兜,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语气嚣张又冷漠:“李老板太客气了!不就是死了两个刁。民嘛,算个屁的大事!十几亿人口的国家,还能因为缺了这两颗灰尘,地球就不转了?国家就不运作了?李老板放心,在这大柳树镇的地界上,我说了算!只要该埋的埋,该赔钱的赔钱,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曹德良看着贾福明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暗骂着,满是不爽。
贾福明仗着跟贾家有同宗宗族的关系,向来嚣张跋扈、鼻孔朝天,根本不把他这个镇委书记放在眼里,经常对他吆五喝六,甚至喝醉了还敢甩他大嘴巴子。
让他颜面无存!
要不是他向来与人为善、古道热肠、宽以待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早掀桌子打回去了!
嗯,这跟贾福明有没有背景,没太大关系。
曹德良干咳一声,脸上只能挤出更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附和,甚至说出更无耻的话来讨好贾福明:“对对对!贾镇长说得在理,那两户人家啊,我看还得感谢这次意外。要不是家里死了人,他们八辈子也挣不来这十万块,这可是因祸得福啊!”
贾福明闻言,果然满意地哈哈大笑,拍了拍曹德良的肩膀:“老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觉悟很高嘛!”
……
通往大柳树镇的破旧县道上,楚清明乘坐的黑色大众轿车正颠簸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