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双心说您少招我几句,比什麽都管用:“怎麽做?”
陆见野抓住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的面前——就像哄小孩一样,拽着他打了自己一巴掌。
郁双:“……”
“认真的。”陆见野把脸伸过来,正色道,“你可以用劲。”
郁双有点无语:“我能多用力?”
“都行。”陆见野道,“实战经验作证,我还挺抗揍——你要是不乐意,打到出气为止,肯定是可以的。”
郁双总觉着他在开玩笑,但也许是真被闹得有点心乱丶也许是这几天在玩笑一样的亲昵里煎熬出了怨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居然真的擡手,在陆见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巴掌落得不轻不重,陆见野分外配合,仰面倒在了床上:“啊,负伤了。”
郁双想拉他起来,陆见野却不依地耍无赖,说:“你得对我负点责任。”
“不行。”郁双认真说,“你让我打的,我拒绝负责。”
陆见野只好自己爬起来,低声说:“我真可怜。”
郁双无可奈何,伸出手说:“那……我怎麽负责?”
“这个不难。”陆见野抓着他的手,借力坐了起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陆见野的语气认真,郁双遂猜测是什麽正经事,坐直了道:“你问。”
陆见野看着郁双,说:“第一个问题——说实话,我心里有答案,但还是想问问,郁双,听完李乔恩说的那些话,你生气了麽?”
郁双万万没料到是回马枪,干巴巴地说:“生气?没有吧。”
鉴于刚刚拿出来认真的态度,他的思路不由得跟着跑,回想着:听完李乔恩说的话,他想什麽来着?
陆见野说:“那第二个问题:你当时,想的是什麽?”
郁双盘腿坐好,回答道:“我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後想的是‘果然如此’?我们那有个,城里有一条规矩,不允许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是白白穿越的。”
陆吾通过私聊通讯提醒:“那是个小说网站。”
陆见野的手伸进口袋里,熟练地掐了陆吾的信号:“……”
郁双继续说:“再然後,我想的应该是——还挺好的?”
陆见野问:“有什麽好的?”
“我能帮上你的忙。”郁双说,“我觉着是件好事。”
陆见野没再说话,过了良久,才转身坐到床边说:“行,我问完了,你是不是还得洗漱?”
郁双刚刚不愿意动弹的懒劲儿过了,但洗漱的热情不高,个人卫生要务只能战胜他的懒惰,并不能完胜得心甘情愿,也恹恹地挪到床边:“……对。”
陆见野看他这样子,说:“我给你打水过来吧。”
郁双瞬间弹起来:“啊?那倒也不必!太夸张了!!!!!”
郁双跑去洗手间,陆见野则道了晚安,轻轻带上门。
夜间的基站关了一半灯光,开啓节能模式,安静得只有机械缓慢运转的声音,只有珍妮的屋门口偶尔传出一点响声,小鹦鹉晚上睡得太香,砸吧着嘴小声啾啾叫。
这也是陆见野同意她在基站开动物园的原因——太空里飘着,四周寂静无声,也需要一点热闹,才不至于太肃杀,令人心生出瞬间亘古的恍惚。
回到房间,陆见野先拉开星图,进行他睡前独特的仪式:温习这一天的工作,完整推算一遍,才起身。
陆吾在这时候开口:“你看起来兴致不高。”
“对。”陆见野承认得干脆,“我在想郁双。”
陆吾提问:“我以为,他的答案应该正中你的下怀。”
“我见过别人谈恋爱。”陆见野说,“那时候觉着挺没意思的,大事小事都能吵架,电影票的场次不对丶晚饭多加了一勺盐,他们遇上了,比我遇见S级巨虫都夸张,吵得天昏地暗。”
陆吾说:“我推测,你受不了这种。”
“以前是受不了。”陆见野赞同一半,“但是今天,我忽然能感同身受了。郁双他一点意见也没有,我听着并不欣慰,反倒怀疑他。”
陆吾严肃纠正:“你怀疑的,应该是他在不在乎你,而不是他的立场。”
“就是这麽个意思。”陆见野大大方方说,“这话我讲不出口。”
陆吾:“……”
陆见野冷静地给自己做出判断:“我有点关心则乱,也有点患得患失。幸好还在掌控中,看得进去战报和星图,还不至于耽误正事。”
陆吾问:“如果你的恋爱情况影响到正事,需要我帮助麽?”
“需要。”陆见野说,“递给我一把刀,监督我自刎。我要是没正事到这种份上,确实也没必要喘气了。”
陆吾斟酌片刻,从这句玩笑话里读出本不该有的认真,检测到负面的情绪,奇怪地问:“我以为,虽然没有说明,你和郁双也应当有默契,清楚彼此的想法,默认对方为自己的伴侣?”
AI很难理解人类的想法,“可事实上,你们怎麽还在纠结于这件事?甚至为之不安与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