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走到精美的壁画前,忽地一拳打在壁画上,发光的金玉琉璃轰然破碎,从他眼前片片落下,“好一段佳话。”
“所以我父皇浴血出征丶伤痕累累没了半条命只是为了成全这段佳话。”
“陛下,您的手……”廖仪慌忙上前。
沈醉的手被寸寸割裂,鲜血淋漓,他却无关痛痒。
无悲无喜的侧颜如冷玉,眼眶似有流转的猩红。
“原来太师是对的。”
他的情劫,一遇到便万劫不复。
想破情劫,想破情蛊,唯一的办法只有杀了那个人。
他竟然还试图掩盖这个真相。
沈醉握住那淋漓的碎片,鲜血流淌在孩童古板的脸上,迟来的後悔攥住心脏,“我早该杀了他的,我早该……杀了他的。”
他怎能……喜欢上裴玄归。
他们的佳话由父皇出征来成全,他们的父子情是大升王朝覆灭换来的。
他被困在仇恨泥沼中的真凶是裴玄归,他竟然还可笑的让那人永远陪在他身边。
“陛下!”廖仪连忙追上去,“不要——”
沈醉握着那枚碎片没有回头,鲜血顺着他的脚步蜿蜒,眼前的密道像是黑得没有尽头。
他平静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句落下。
“谁敢拦我,我连谁一起杀。”
廖仪的心坠落重重悬崖。
他蓦地屈膝半跪在地,遮住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哪怕廖仪不忍大人去死,可他没有资格拦住殿下,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拦住殿下。
他的喜怒哀乐皆被困在那一年。
“哎呦。”
女皇将她玛玛卡卡的头骨抱在怀里,绯红长发蜿蜒在脸侧,风华绝代的容颜缓缓勾笑,“中原,又要变天了呢。”
两代皇帝,不死不休。
“蓝蓝,你说我们……”女皇目光涌动着趁火打劫,黄雀在後的想法。
女将军说:“我劝您收手,否则我得想办法来抢您跟先皇的两个头颅。”
女皇:“…………你他妈的。”
赵公公失笑着离开了密室。
女皇目光缓缓眯起,有些奇怪地打量他,女将军将她打横抱起,穿过满地淋漓的碎片。
“这中原,虎狼环伺,没一个省油的灯。”
……
裴玄归在夜色中猛然睁眸。
眼前一道劲风袭来,染血的碎片朝他喉咙刺来,他飞快挡住那人的手臂,看到一双猩红染血的桃花眸——
“醉醉?”
沈醉没有回答他的话,擡手重重击打在裴玄归肩膀上,步步杀招的直要他命。
裴玄归终于正视起来,站起身来後退两步,“你怎麽了,为什……”
微凉的月光下,他看到沈醉手中折射过的碎片,金玉琉璃上是他的幼时的脸。
以及龙飞凤舞的题字。
爱子,裴墨。
血迹一滴滴冲刷而过,沈醉握着琉璃碎片看他,好似没有疼痛和知觉。
“没有为什麽。”
小暴君还是那身暗红皇袍,白发在苍茫中褪色,脸颊上沾了他自己的鲜血,“我要你今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