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在云也知道,就算是他,也不能带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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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遥山处理完经济法庭的事,挤出时间打电话。他托了人去给林在云办出院,在H市买了环境清幽的别墅,但如果林在云想回继母那里,他也不会干涉。
经济法庭到最後只剩一地鸡毛,他在恒云影响太大,就算涉嫌侵犯商业秘密,也说不清他到底占几成责任。
他如果想继续掌控恒云,或许还有得牵扯,但霍遥山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早就清完了恒云的股权,几乎什麽也不带走。
这由他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依然辉煌,他竟甘心抽身而出,让很多业内人士也深感意外。
在霍遥山放弃恒云的前提下,这桩事还没有了结,只因为他要带走一样东西——微信的图标,一个小企鹅。
A市最好的律师团,只为了这只简笔画的黑色小企鹅,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除了这个,霍遥山什麽也不要。终于等到恒云松口。
电话里,对面踌躇道:“我去医院接林公子的时候,护士说,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霍遥山呼吸重了一瞬,A市入秋,冰凉的空气挤入肺,涌上来刺痛的感觉。
“说是一位姓陶的先生。”
对面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是谁”。
其实他应该猜到的。就连得知宏光对林氏集团下手的时候,林在云第一反应,仍然是给陶率打电话。
他卑鄙地偷走这份爱这麽久,不肯物归原主。
难道人生的最後时刻,他还不肯让林在云走。他答应了放过他。
他碾灭掉烟,在冰冷中,又想起来不用担心屋里有烟味了——林在云不在。
重新抽出一支烟,银质的打火机一亮,白色的烟雾,在烟头的橘黄从亮到暗时,慢慢缭绕出来。
落地窗,能看到林氏集团的方向。但是林在云不在那里。今天不用去接他下班。
桌面很干净,没有文件,没有合同。冷冷映着他的影子。
以後他都不在那里。
霍遥山有一丝冷战。
自从经常待在医院,他又戒了烟。阔别已久,尼古丁的味道再涌入神经,带来不适的辛辣感。
整点的钟声响了,手表也跟着叮得转过指针。
他猛然剧烈抽痛了一下,怔坐在原地,慢慢回过神。还好,不是心痛到发抖,只是烟头烫到了手指。
台风过後,是连着好几日大雨。
陶率定的最早的航班回A市。
当陶家的司机接到林在云,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却还保持着礼貌,很快道:“林公子。”
“你的司机好像都不认得我了。”坐在後座,林在云对陶率说。
“怎麽会,他是惊喜。”陶率说。
“我真想不到,”林在云道:“你肯带我走。”
陶率说:“我还没有人渣到那种程度。”
林在云只是笑了笑,侧过头去看外面的雨景,轻声说:“你没必要一直和我证明的。”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在云,你不能不让我说。”
他的神色在秋夜里有种难以形容的绝望,好像死刑犯还在做最後的辩诉,车中的沉默蔓延,显得这句话也凉透了。
其实他明白,他们太了解对方。不需要他证明什麽,林在云可能比他自己都要了解他,只是时过境迁,回不去当初。
他的证明,更像是固执站在原来的地方,刻舟求剑。爱河已干涸了,他却还要找一个再也抵达不了的路标。
林在云说:“我只是觉得有点惊讶,你帮了我,于情于理,我应该谢谢你。难保霍遥山不寻你的事端。”
“谢谢我……”陶率静静看着他,半晌,流露出相当悲凉的笑,字字说:“我们从来没有分得这麽清楚过。”
林在云道:“总归麻烦了你。”
他就是要和他算得清清楚楚,他说对不起,他就说谢谢,他进一步,他就往後退两步。
在爱情上,他吃亏太多,不能不学聪明。
“我就不能帮你吗?”陶率的声音有点轻:“生意上你不愿意受我恩惠,可是现在这个地步……”
林在云没有回答,他也终于沉默,不再开口了。
车子开到服务区,停着等前面的车通过。
陶率听电话,对面在说恒云受到调查的事,主要是霍遥山还陷在官司里,不能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