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刑明焕按开车窗,喇叭按了好几声,高调得忽视不了。
林在云只好上车。
刑明焕道:“碰上我这样的好心人,载你一程,你也是命好。”
林在云说:“少自吹自擂了,你来这里是?出差?”
“当然了,难道还为你吗?”
林在云比了个停的手势,拿出移动电话,按开录音机:“来,再说一遍。”
他是吃了刑明焕不认账的亏,不能不防。
刑明焕想说什麽,憋住了气,扭开脸,看车窗外霓虹灯闪烁,不开口。
“原来你没忘那天喝醉了发的胡话,”林在云敏锐觉察,当即算账:“你不是要发誓?清醒着再说一遍。”
刑明焕道:“忘了。”
“要是忘了,你怎麽知道我指哪一天哪一句?”
刑明焕车接他到餐厅外,最佩服他这种时候的侦查能力,只好承认:“是有点印象……大致上。但记得不清。”
点了菜,热腾腾的艇仔粥,配两盏叉烧滑蛋,林在云道:“来了大半年,我才知道这里有家这麽好吃的店”
刑明焕看着手机,闻言,稍擡眼,“这家有名的很,是你压根没注意过。”
拌嘴上他最厉害,林在云才不和他辩,一盏滑蛋很鲜,又上了一盅蟹粉饭卷。
等到吃完,整条街已经华灯初上,夜幕低垂,漆黑的夜空,不见一颗星,唯有满街霓虹和大屏的光最为夺目。
刑明焕送他归家,一路都堵车,一直红灯,塞路上一塞就是半个钟头。
林在云道:“别在这种事上耍浪漫,困死了,让我回去睡觉。”
刑明焕乍一听还莫名,再一顿,就反应过来:“我还能控制珠市堵车?让红灯一直红,车流一直堵,好让你永远留在我这里不回家?我倒希望,我真有这麽神通广大。”
林在云道:“明明上个路口,你加速一下,就能赶上绿灯,也不会被堵在这里。”
“开那麽快,我赶着投胎吗?”
刑明焕反驳也合情理,林在云挑不出错,只好罢休。
车里暖气太足,夜路又静,等红灯的过程中,林在云不自觉合眼睡着。
等刑明焕推醒他,轻声说“到了”,他望车窗外一望,天边已然白了,这个气候,起码也是早晨五点才能白天。
“这麽一段路,你开了一晚上?”
林在云拿开身上披的衣服,不知道该说刑明焕开车稳健,还是慢如龟速,比初学者还要差劲。
刑明焕不反驳,说:“堵车。”
林在云才不信,珠市这两年才发展,深更半夜,哪来这麽大车流量,要堵一整个晚上,才从餐馆到家。
刑明焕替他开了车门,林在云下车,眼尖瞥见旁边垃圾桶里有一堆烟头,再看一眼刑明焕。
刑明焕道:“真的堵了一晚上。”
林在云将信将疑,上楼去,闻见脖颈领口有烟气,气知刑明焕又骗他。
不知道刑明焕在这里点了多久烟,才能让衣服都沾染烟味,盖他身上都留痕。
刑明焕欲盖弥彰,又发来短信:“一到家我就叫醒了你,倒得不到你半句谢。”
到家的路顶多二十分钟,中间几个小时,林在云都懒于拆穿,只回复:“出租车都比你靠谱。”
上了楼,林在云打开灯,拉开窗帘,准备把挂在阳台的衣服收下来。
楼下面,车还停着,刑明焕靠在车边,打着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不动,像座雕塑。
林在云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在楼下等着他。无论世情变化,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