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不易
萧景眼疾手快,捏住汪直的手腕,汪直要挣开,竟是纹丝不动。
“汪大人是要和我较量?还有几位千户候在府外,汪大人可想一叙。”萧景暗中施力。
“萧大人请。”汪直命人让开了路。
“还请汪公公日後多多关心自己的手下,莫要贪走夜路。”萧景放下汪直的手,轻抚红肿之处,利落转身。
刹那间,一把匕首从汪直眼前飞过。
“有刺客!”
“保护督公!”
衆人慌乱,还未反应过来,那匕首已插入柱中两寸四厘。
汪直瞪了开口那人一眼。
“带上小五,走!”萧景轻蔑一笑,昂首阔步从西厂衆人面前,大摇大摆地走出西厂。
汪直身後的亲信脸涨的通红,眼里喷火。
人走後,“督公要不要?”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汪直不语,只盯着那人的脖颈。
那人缩了缩脖子,凉飕飕的,默默低下头。
汪直扭身就走,要上的折子他已有了腹稿,今日先放过萧景,朝会上再与萧景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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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离开西厂後,小五始终没有醒来,衆人忙请大夫来看。
满江殷勤地替老大夫提药箱,又有三四双眼珠子都追着医师动。
老大夫是锦衣卫惯常请的,与满江也熟识,扛得住衆人的目光。
把脉後,也未露出难色,“诸位大人不必再盯着小老儿看了。这小子没有伤筋动骨,昏迷多半是脱力了,缓过来便好。”
“呼——”衆人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张大夫!”
“张大夫这边请。”
自西厂回来,萧景双唇紧闭,一语不发。
“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小五去西厂打探的!你罚我吧!”满江眼眶都红了,双手发颤。
萧大人为了救小五,点起人马硬闯西厂,与汪直之间就差撕破脸了。
宋松年匆匆赶来,他是逯杲派来的千户,逯杲本不支持萧景去救小五,若早早收到消息定要拦上一把。“满江,你的罪过大了,罚你还有什麽用。闹得这麽大动静,御前肯定知道,萧大人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满江心中万千悔恨,只觉自己死不足惜。
满江心一横,眼中血丝尽出:“一切都是我做的,与萧大人没有关系。”
“这事儿没这麽简单,满江你担不起!”
宋松年心中摇头。西厂肯定会上折子,端看皇帝的心思,弄不好就是谋逆的罪名。
陛下才登基,又是新设的西厂,陛下和西厂要挑一个立威对象,锦衣卫和锦衣卫同知都是刚刚好。
萧大人虽与陛下有半师之谊,哪里比得过君心难测?
满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连累萧大人,这会儿已经是六神无主。他自负有几分聪明,如今却酿成大错。
屋内小五依旧昏睡,气压低沉,几乎要喘不过气。
“放心,我早有准备,陛下不会责难我的。听我安排。”萧景沉声,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会让西厂好好吃些苦头的。
“逯大人与萧大人同进退!”宋松年躬身抱拳。他看出萧景从未怀疑过皇帝,但也没有多劝,萧景人愿赌,他就奉陪。
他这些日子也忍够了,正好验一验小皇帝的心性。再不济,还能求求袁指挥使。
衆人齐齐望着萧景,眼里俱是渴盼。
做锦衣卫的,哪能没有气性,恣肆惯了,如何能瞅着西厂在一再挑衅。汪直表面和气,实则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加上如今小五的事,新仇旧恨,没有不想对西厂动手的。
“都过来!”萧景进隔壁屋子,几人连忙跟上。
“满江你去翰林院,百江联系人放出风声……”
“松年,你……”
墙壁薄,小五的屋中亦能听见声响。小五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要被惊醒,很快又坠入黑暗。
萧景再出来时已是黄昏,天边的云压得极低,狂风渐起,掀起袍角,衣带乱飞,萧景在风中岿然不动。
走至僻静无人处,萧景略多待了几刻,在出现在衆人面前时,衣袍平整贴附了很多,像是少了什麽硬物。
今夜,重臣们府上灯火通明,及至寅时砚台上仍旧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