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宁止真的时刻关注着他,连他这件事都了解了。奚谚恩不置可否,他没必要对宁止的问题回答的事无巨细。而他的沉默,在宁止看来更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宁止视若无睹,声音极冷:“奚谚恩,你又知不知道,那个拿刀袭击的人,其实也是陈鸣邬找的人间接造成的。现在要是把他交给你,你会怎麽做?”
“在这个法治社会,难不成我杀了他,宁总还能给善後?”奚谚恩仍旧笑着,但不知为何,“杀”这个字从他口中道出,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不做违法的事,但也不喜欢欠人恩情。你要是将他弄残,不用担心有什麽後顾之忧。”宁止言辞淡淡,他说得简单,却注意到奚谚恩周身气息变了。
宁止下意识皱眉,只因身心都産生一种诡异的战栗感。
不论怎麽样,都不该是这样。在他看来曾经的奚谚恩就是个笑话,现在的奚谚恩虽然好了很多,但也不足以让他産生这种反应。
陈鸣邬听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脑海里闪过听到的宁止对付人的手段,即便他对奚谚恩有再多的嫉恨,在宁止面前也不敢爆发,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认错:“宁总,我错了,我错了……”内心却是各种咒骂。
要不是奚谚恩,陶馨菜至今还带着他,那些本来该给奚谚恩的好项目,也会有他的份!
他不会落到一个新人经纪人手里,什麽项目都没有不说,还要拉着他亲自去谈,还次次都吃闭门羹,简直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
他更犯不着合同到期不和公司续约,那些富婆大佬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他最终落得个辗转出卖身体,至今却什麽好处都没得到的田地!
後来,他找了飞哥,没想到飞哥狮子大开口,他不得已花了一大笔积蓄才出手,就连那个看似精神有问题的人也是飞哥安排的。结果,没想到奚谚恩居然毫发无伤,还他妈的又上了热搜,他花钱给对方做了嫁衣!这怎麽让他不恨不怨不怒?!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进入宴会,正当他进入一些大佬的视野,没想到接到的任务是接近向思祺把对方弄到大佬床上……
最後却还是折在了奚谚恩手里!
在陈鸣邬记忆里,他认识的奚谚恩是个只有脸能看,干什麽都不出彩的自恋狂人,就这样的人从去年开始,不知道踩了哪门子狗屎,又或是抱上了哪条大腿,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他忍不住去看过奚谚恩演的电视剧,发现对方像是真的有了演技,配上那张脸,确实很有迷惑性……
但那又如何,他自认自己不比对方差,一定是对方找了哪个金主,否则不会这麽顺利。
要是他也找到不差的金主,肯定能踩奚谚恩一头!
陈鸣邬越想越陷入嫉妒的漩涡,即便奚谚恩就在面前,再度让他意识到对方和过去的巨大差别,他还是只愿相信自己认为的。
陈鸣邬不肯任命,猛地擡起头,看向宁止:“宁总!您不想知道是谁让我这麽做的吗?”
宁止的指尖点在座椅扶手上:“你凭什麽认为,你不说我就无从得知了?”他的嗓音带着冰冷讽刺,“你以为,他能逃过吗?”
陈鸣邬浑身一颤,他不敢再看宁止。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怎麽冷静不了,宁止说什麽让奚谚恩处置他,其实就是为了看他和奚谚恩的笑话。
想到这里,陈鸣邬终于控制不住本就暴躁的脾气,面对沉默无声的奚谚恩,表情愤恨扭曲,大吼道:“奚谚恩!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这样!”
他的质问没得到任何回应,奚谚恩依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眼眸漆黑如古井无波,莫名让人由心底而起一种战栗。
陈鸣邬额头渗汗,这种沉默分外煎熬,这一刻,他连身体的痛苦都忘却了,忍不住嘶吼起来:“为什麽不说话?!你在想什麽?!想杀了我?!有本事我们两个一对一,看谁打得过谁!”
肾上腺素冲击大脑,陈鸣邬虽然还记得刚才被奚谚恩踹一脚的痛,但他认为那只是他太震惊被偷袭造成的。他好歹学过跆拳道,就奚谚恩这样的弱鸡,有准备的情况下,只有被他揍得份!
奚谚恩依旧坐在原地,眼神情绪浅淡,明明不及宁止的冰冷,却仿佛千斤重的压力不断锤击着陈鸣邬。
陈鸣邬从来不知道只是面对奚谚恩的眼睛,会犹如万蚁噬骨般这麽难受。
终于,奚谚恩双唇轻啓:“行啊。”他微微擡起下颚,目光扫向宁止那两个保镖,“放了他。”
再说宁止那两个保镖被奚谚恩一看,浑身的汗毛瞬间起立,面面相觑间,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惧,好在很快得到宁止的应允,他们连忙松了手,站到一边待命。
陈鸣邬皱眉捂了下肚子,强忍着不适感,活动了一下手脚,面对处变不惊的奚谚恩,脸上露出挑衅的笑:“来啊。”
不管之後宁止会如何处置他,这一刻,陈鸣邬只想狠狠暴揍奚谚恩。
他看着奚谚恩站起身,随後动作不紧不慢地脱去外套,随手叠起来要放到椅子上,一身衬衣加背心,将奚谚恩衬得更加身高腿长。
只见奚谚恩理了理袖口,一点点往上折起来。
陈鸣邬受不了这斯文劲,直接冲向对方,神情狠厉,一脚就要踹上去。
奚谚恩似乎已经预料他的招式,长腿一迈,竟然直接用小腿勾住了他的小腿,这一招只在刹那间,而他仍旧神色不变,腿部却是实打实施力,转瞬间,钻心的痛从弯折的小腿传来,而後陈鸣邬猝不及防直接倒地。
奚谚恩看着陈鸣邬,忽然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拿在手,衣领的扣子也松了一个扣。
陈鸣邬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奚谚恩出拳。
奚谚恩一甩领带,领带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绕了一圈竟然将他手腕缠住,另一只手下意识跟着出拳,打出去的刹那,打了个空,奚谚恩竟然从他面前消失,陈鸣邬从身後感觉到一股凉意,馀光一扫,奚谚恩竟出现在了他身後,没等他防御,领带的另一端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陈鸣邬的喉咙宛如被一条蟒蛇紧紧缠绕,让他无法呼吸,另一只手挣动,只听咔哒一声,奚谚恩轻而易举用一只手折断了他的胳膊。
领带已经松开了陈鸣邬的脖子,青紫的面庞已然变得惨白,他发出惨烈的哀嚎:“啊——!”
好疼,一旁的两保镖看得直皱眉。
奚谚恩看了眼领带,有些嫌弃地松了手。
深蓝的领带飘飘荡荡落到地面,陈鸣邬痛到重新跪地,捂着胳膊蜷缩起来,涕泪横流。
奚谚恩居高临下俯视着陈鸣邬,重新整理好袖子,扣好袖钉,而後问一旁的宁止:“宁总,你这里就没什麽趁手的工具吗?”
宁止愣了下,看奚谚恩的样子,难不成……
但这人真的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