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痛啊——
宋时汐抱着夏帆,感觉轻飘飘的,轻得如一张薄纸,打湿了就会破裂。
她放轻动作簇拥她,接过时浣递来的药。
“医生怎麽说?她这几日一直这种状态?”宋时汐问站在时浣後边的人。
宋时沅左手夹着一支烟眉头紧蹙,点头。
梁嘉莉率先发现的。
她发现夏帆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连续两天了,大事不妙。
夏帆躺在床上,把自己困在了梦境中,等她们破门而入时,她烧得双颊通红,手里紧紧攥着那颗绿松石。
——她最终把它从姜泠耳上取了下来。
宋时沅把人弄回宋家,请了医生来看,药喂不进去就输液,依然无济于事。
时浣找来老中医开药,看看能不能起效。
药喂不进去,喝多少吐多少。
夏帆的梦必定可怖,以至于牙关紧闭,连水都难以倒入。
宋时汐端着药犹豫了片刻,擡手一口气喝光,含在唇中,扶着夏帆的脑袋吻上去渡药。
时浣惊得下意识看身边人。
宋时沅目光暗沉,香烟一口没抽,烧得室内雾气袅袅。
她只凝视了须臾,缓缓别开视线。
药成功渡进去,效果十分显着,夏帆立即咳嗽了几声,低低喘息,胸脯微弱伏动。
“帆帆。”宋时汐抹掉她额心的汗,仿佛哄小孩儿:“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好吗?”
夏帆一下捉住她的手。
那白如璞玉的指尖完全没有温度,明明高烧,却冰得人心寒。
“宋时汐……?是你啊,宋时沅呢……”
“她也在。”
历经十年,宋时汐终于,再次牵住姐姐的手,一同覆在夏帆脸上。
“放心,我们都在。”她声音低哑。
“宋时沅。”夏帆很轻地唤一声。
宋时沅掐灭烟,凑近到她唇边。
“宋时沅,我错了。”
“我喜欢你,该去挽留你。”
泪从眼尾滑落,融进棉布中。
“要是我们还在一起,没有认识姜泠就好了。”
她害死了姜泠。
这麽些天的梦里,光怪陆离,她只记得某一场梦境中有姜絮雪,姜絮雪同她说,姜泠是壬水命,缺少火木,所以戒指与耳坠都是为了保护她。
而现实是,姜泠把戒指送给了她,她又换掉了耳坠。
所以姜泠溺亡在水中。
“如果……我没有参加那天的聚会……”
“我不跟你分开,也不会认识她。”
“如果……”
宋时沅沉默不语。
“帆帆……”宋时汐飞快打断:“没有谁有错,世事无常,如果我是姜泠,肯定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夏帆睁大眼睛,壁上的火光在瞳中摇曳,她的眼泪从瞳心一颗接一颗淌落。
宋时汐难得露出温婉的表情:“姜泠是烈士,已经审批下来了,还有样东西,你可以看看,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资料是从宋时沅手中审的,宋时汐大致看过。
都按照正常流程走,不过有一样……
姜泠亲自立了遗嘱,财産全留给夏帆,包括工资卡,房屋,车,她都在保险里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说要把工资上交,她一向说到做到。
望着白纸黑字,和姜泠的签名手印,夏帆再也忍不住,抱着资料失声痛哭。
哭得肝肠寸断,连肩膀都在剧烈颤动。
她真的是笨鸟,明明很疼,却无法述说到底哪儿疼痛,只感觉心口被掏空,灵魂被抽走,剩下一具遗骸,行尸走肉,呼吸都宛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