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人不在,就容易抑郁。
病太久,夏帆眼窝凹陷,一双漆眸无神。
暑光雪白,火热泼进竹林,掀起团热风。
有人上山了。
夏帆扶着姜泠的墓碑起身,发觉来的竟是唐文淑和方晖丶谢庭桉一行人。
唐文淑被竹叶隔断了视线,偏了偏头才瞧清。
不过几个月,夏帆瘦削至此,一把销骨,手腕更是隐隐凸起青色筋脉。
方晖刚哭过,眼圈还染着红,她将一袋酒和零食提到墓前。
“来吧,咱四人,陪这个鬼喝一场。”
她们应该更为悲伤。
认识姜泠那会儿,都还小,不过十几岁,属于年少相识,正值璀璨人生。
唐文淑开了酒,递给夏帆一瓶,对方接过时,她感觉到她像层薄纱,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走。
“注意身体……”唐文淑不忍,温声道:“听说你没有住她留给你的房子,现在住在哪?”
夏帆把酒放到照片下,说:“我在宋家。”
唐文淑不大认得,回首看谢庭桉。
谢家早年在南城也算风云一时,可惜祖上出事,不宜继续留下,就移民了。
谢庭桉还是知道些,点头说:“宋家挺好。”
她顿了顿,眺望草木碰撞晃叠出的海浪,又低低道:“不过那对双胞胎,不好相处吧?”
夏帆讷讷抿口酒,答“还行”。
三人交换眼神。
最终是方晖开口:“要不,搬来跟我住吧。”
散落的花瓣淋了她们满身,也淋在墓上。
方晖像从前拍姜泠一般拍冰冷的大理石,说:“你是亡友的妻子,我们该……照顾你的,只是消息不久前才到我这,她俩又在国外,所以来迟了。”
夏帆转动眼珠看姜泠。
她还是酷酷地望着她,欲说还休的模样。
“是啊。”谢庭桉接话:“宋家……现在内斗,你如果卷在其中,她们能护着你吗?”
拿不准,夏帆觉得宋时沅自身难保,宋时汐更……她们双双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搬来跟我住吧,或者我们一起去她的房子也行,我现在的家离京大不远,有电瓶车,楼下还有车站跟地铁,十分钟路程。”
方晖轻缓的语调中渗出丝丝阴郁,她对姜泠说:“你呢?同意吗?”
只有茫茫日光和煦,惊扰满目疮痍。
方晖却说:“看,她答应了。”
夏帆眯起双眼——也好。
总要从无尽无休的痛楚里喘息。
她答应方晖,第二日便从宋家搬出行李。
时浣跟着帮忙收拾,送走拉货车後,忧心忡忡地去看身旁。
女人掩在长帘前,手中烟火徐徐。
“大小姐,真的不挽留一下吗?”
宋时沅踩着昂贵精致的高跟鞋,脚底宛如涂了胶,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