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土凿岩,开采渠脉
凌延看着炸开的岩层,眉头却没松开。他走到渠沟边,发现有些碎石嵌进了两侧的土坡里,土坡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让民夫们先别挖了。”
他对老河工道:“取些红泥和稻草来,把土坡的裂纹糊住,再用木桩加固。宁可慢些,也不能让渠岸塌了。”
老河工连连点头,赶紧招呼人去准备红泥。
凌延望着忙碌的人群,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治水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一处疏忽就可能前功尽弃,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傍晚时分,滁州的里正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个陶碗:“大人,您尝尝这个!”
碗里是黄澄澄的米粥,上面飘着几粒豆子。
“这是大夥用您发的粮米煮的,还加了些从山里采的野豆,您趁热喝。”
凌延接过陶碗,粥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豆香。他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直抵心底。
“告诉大夥,粥要煮稠些,别省着粮米。”他对里正说,“等过几日,我让人从江淮运些咸菜和腊肉来,给大夥改善夥食。”
里正咧开嘴笑了:“大人放心,大夥干劲足着呢!都说这渠是为咱自己修的,再累也值!”
夜里,凌延躺在帐中,听着外面的风声和远处的水声,辗转难眠。他起身走到帐外,月光洒在河谷里,渠沟像一条黑色的带子,蜿蜒向前。远处的工棚里,传来民夫们的鼾声,此起彼伏,带着踏实的韵律。
他觉得这里比冰冷的皇城更像他的家。
因为这里有活生生的人,有他们的汗水,有他们的期盼,有正在一寸寸生长的希望。
第二日一早,凌延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他走出帐外,只见营地中央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走近一看,原来是庐州的民夫到了,为首的庐州知府正和滁州里正争执。
“凭啥你们滁州的民夫住上游的棚子,让我们住下游的?”庐州知府梗着脖子喊。
“下游离水源远,取水多不方便!”
滁州里正也不相让:“我们先来的,自然挑好地方!你们後到的,就得往後排!”
“都住嘴!”凌延一声断喝,两人都闭了嘴。
他环视衆人,沉声道:“渠沟是分段开挖的,上游的民夫住上游,下游的民夫住下游,这样干活才方便,不是为了争好坏。庐州的民夫负责下游的渠段,住下游的棚子正好,省得来回跑冤枉路。”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水源,我已让人在下游再挖两口井,今日就能出水。谁要是再为这点小事争执,就别在这儿干活了,回原籍去!”
两人脸上都有些红,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民夫们也散去了,各归各位,继续开挖渠沟。
凌延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