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是谁!我比你祖宗年纪都大!”
“你!…”
我一听事态不对,赶紧冲进去把他拉开,我爸见我终于回来,也不再继续与他纠缠,开门见山道:“你什麽时候换的房子!害得我好找,那个…周老板把你跟小慧的事挑明了,你下个月记得去订婚…”
我反手进屋翻出了昨天的病危通知书甩给他道:“第一,我给你说过很多遍了,周总的女儿我压根不认识,别跟我乱扯关系!第二,你看清楚了,我得了脑癌,活不了多久了,别祸害人家,第三,我们以後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我也活不到帮你养老了,你就当这麽些年养了个疲物吧。”
他仔细看了几遍那病危通知中确认不是作假的後怒气腾腾地撕了粉碎,指着我鼻子骂道:“我他妈是作了什麽罪才生了你这麽个痰物儿子啊!那周大小姐是什麽身份你不清楚?多少人上赶着娶地人家都不愿意!你还一次次让人家难堪!你啊你!”
“……”
我爸说完就走了,跟之前无数次一样。准确来说,要不是周小姐心血来潮说看上了我,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根本没管过我的死活。
我冲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那你再生个能给你家财万贯的儿子啊!”
不希望得到回应,我锁上了门。
才刚来我家就见了这场闹剧,我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想给他道歉,他突然问:“你说你要死了?为何这麽说?”
我怔了怔,说:“因为大夫给我查出了病,没办法治好了呀。”
他不说话了,一整天都很安静,後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真的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偶尔,我会问他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主动讲给我听,问我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给我讲了那边塞是怎样一派荒芜之地,他与同伴说好了分道去找水,找不到就回原地,结果他回去了,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同伴回来,打听到是被路过的村民给救了,想是他那同伴不愿意劳烦人家再救他一个,所以没打招呼就走了。
我笑他还真是傻得单纯,问:“後来呢?”
“後来啊…”
他说,他累得实在不行,在路边睡了一觉就到这儿来了。
我笑道:“那就是我们有缘分了,老天看我们两个将要亡命的人太可怜了,于是把你送来跟我抱团取暖了。”
他做作不屑道:“哼,我才不是什麽将死之人,命力顽强得很,就算再过个沙漠荒原也不会死的!”
我笑了笑,没答话,他又说:“不过嘛…抱团,取,暖…这一点我觉得还是…可以的…毕竟你看你这麽傻,家里来了个人就收留,万一哪天遇到坏人,我就能保护你了!”
他第一次这麽磕磕伴伴的说完整句话,未了又补充道:“真的,虽然,你也是我从没见过的心善,但确实挺傻的,容易被骗。”
他说得一本正经,我忍不住反驳:“那可不一定,你也是我见过最傻的将军了,估计在军营里只会打仗,连心悦的姑娘都没有吧。”
不知道为什麽,他听到後半句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气道:“我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那个不是,是…”
我凑近他露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听他胡言乱语了一阵,脸更红了,站起来气道:“哎呀你真是,把我带歪了,你见过几个将军啊,就见过我一个好不好!他们可比我更傻!”
不忍心再让他窘下去了,我忍着笑应道“好好好”,又见他咕哝了一句什麽,我没听清,再问他,他却又怎麽都不说了。
有一天,他偷偷跑到外面去转了一圈,我没找到他,怕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一直跑到晚上才看到他。
他在路边被一群人围着,过去一看,是被自行车撞到了,却没人去扶,我有些生气地把他带回家,问他怎麽不知道躲,转头看到他眼睛上缠的纱布,又只能给他继续处理伤口了。
他老实了一会儿,听我半天没了动静,才小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我没说话,想让他长长记性。
他又叫了我几次,我还是不说。
结果下一刻我就突然被拉了起来,听他略带慌张道:“我真不是有意的!你信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见他这麽着急,我刚刚还下定决的不理他的心思瞬间被我抛到脑後了,忍不住逗他。
他脸又红了,最近好像总是看他脸红失神的,于是还没等他只是出下文,我就有了个不得了的猜测:
“你不会是…”啊?”
他一脸茫然。
哎呦我的天,怪不得之前我说他连个心悦的姑娘都没有他反应那麽大,估计是不知自己偷偷跑出去多少次了,现在才被我发现而已!
我发觉刚刚的“怒”仅仅是为了威慑他,裹了一层假象而以,现在的我才是真气得发抖,忍着火问他:“你为什麽不早告诉我?”
他腼腆低了头:“我怕你知道了会赶我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了,我头也不回地摔门进了房间,他叫了我很长时间,说了些什麽“我知错了““你别生气”之类的话,我都没理。
这麽多年了,我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聚散,已经少有这麽情请激烈的时候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发泄,想冲出去打他几拳?可我又有什麽资格关心他的事呢?
收留他,把他当家人…这些也都只是我自己的意思啊。
我冷静了两个小时,看着太阳西沉消失再到月亮挂上枝头,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要跟他好好谈谈,谁知一开门,他就立刻弹了起来:“你醒啦!还生我气吗?”
他说完这话才意识到抓住了我的手,又赶紧放开向後挪了半步:“对…对不起,没弄疼你吧?”
我下意识摇摇头,才想到他看不见,说:“没有。”
我与他相对而坐,他察觉我一副谈公事的样子,没等我开口就直接全招了:“等等你先听我说,昨天真是我第一次出门,我感觉到有花香,想去采来给你,我不知道你那麽生气,但我敢做敢当,我承认我确实…很,心悦你,但绝对未对你有过非分之想,如果你难以接受,我今天就会离开!你不要再生气了…”
什麽?我猛地一清醒。
采花?
采花…麽?
回想昨晚的种种,我根本没注意他拿了花,竟然冲动之下就成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