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别提他爹,我犯恶心。”
“……”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干什麽呢?怎麽不说话?”
班里一下子安静了,他懒懒地答道:“同学们这不是刚讨论完吗。”忽略掉班主任的目光,这才站直了身子,负手道:“同学们。”
台下表情各异。
“关于前天打架一事呢,你们刚刚也说了,我有精神病嘛,情绪管理不太好,也没想到几位这麽不抗,连我都打不过,在这里呢,我为他们道歉。”
“你tm傻x啊!”一个脸肿得最浮夸的男生一下子火了,忘记了上次交手吃的痛,被班主任及时拦下。
“伊一!你什麽情况!在办公室怎麽跟你说的!老师管你,这是为你好,你犯了错误不知悔改,让同学们怎麽想!”
“哼!”他从鼻腔里笑了一声,“您不听见他们怎麽想的了吗?我没说话前他们就这样说啊。”
“你……”
“再说了,他直接靠在黑板上,与教室整个分割开来,”他们说得确实对,我确实是精神病,所以不用你为我好,我自己会为了自己好,瞎子哪儿行啊。”
台下骂声更甚,被他“啪”地一声把一个细小刀片拍到讲台上的动静打断:“说不定哪天,我发起疯来,给你们放的,就不止这个了。”
老师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後就该叫家长了,但他知道对于我,无人可叫。
所以之後的日子里,除了明里暗里地刺我两句就没再有什麽了,挑事的人也明显安分了。
他又问我一个问题,既然都那样了,为什麽还要上学?
我想了想,这所高中是私立的,爷爷临走前就把学费交完了,而且我也想上大学,就上了。
他依旧不发表意见,和从前一样每天来见我,临时碰上考试丶比赛就会给我写信,我于无形之中困在了这种“自我救赎”里,一种叫“依赖”的名词。
在我心里给“我”下达了定义。
高三的最後那个学期,我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没有信,也没见到人。
我发现我从未设想过这样一个美好的梦万一哪天醒来怎麽办,他能来穿越的能力现在消失了怎麽办?
最後一轮复习的高度紧张尽管让我分不出神去想这些,却还是有块情绪压在心上。
高考前的一星期,他终于露面,我佯装生气地质问他去哪儿了,为什麽不提前说,他也故作无辜道:“我错了,但你竟然没关心我,是不是挺没良心的?”
我还是没说话,却不知怎的真如他所说立刻愧疚起来,他俯身在我耳侧突然用手蹭了我一下:“逗你呢,我没事,就是前几天穿去别的地方了。”
我一听,刚刚那点情绪又瞬间无影无踪,一股不明所以的烦躁涌了上来。
他看着我轻皱的眉头,在上面点了一下:
“嘿——你什麽时候脾气这麽大了?”
“什麽?”
“呦,大少爷终于说话啦?”
“……”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我的脸一路红到耳根,他从背後揽在我肩上,语气依旧欠揍,又显得温柔:
“别生气了,等高考完,给你个惊喜。”
_
他所谓的惊喜,是捂上了眼睛後,我再睁开,他就消失了,还没等我反应什麽,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属干记忆深处的一道声音突然传列我的耳朵里,让我以为産生了梦觉。
“一一,你又在屋里干什麽呢饭做好了,赶紧出来吃!”
我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这个房间——不是我的那间,再一看桌上,有一张他留给我的纸条——
[今天,你是我。]
我几乎是没有知觉地发着颤抖出去的。
在看利客厅内的场景时更是腿软——
妈妈没有腿,也没了一只眼,旁边的墙上挂着爷爷的遗像。
我坐到桌前,有些不知所措,妈妈打量我一眼又转过身去盛汤:“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觉你换了身衣服显瘦了?刚才进去的时候还人高马大的感觉,得多吃点儿。”
眼泪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掉进碗里,所有委屈在活生生地被捅开,我像只没完保护壳的蜗牛,无法再掩饰我的弱态。
注意到我没动静,妈妈转过身来,看到我在哭,她扭着轮椅过来为我拭去眼泪,掌心里是我从未贴近过的温暖。
“怎麽啦是受人欺欺负了吗”
我摇头。
“早跟你说不要去那里打工了,黑市,以後不要去了,妈识围巾养你,你不用去。”
“……”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麽,做什麽,反应太强烈的反应又让她多想,尽量平静地度过了恬淡的一天。
我洗了碗,听着陌生的关怀,夕阳下母亲磨出茧的手正灵活地穿针引线……我默默地在她为我盖上被子走出门後的最後一刻离开。
[我希望你比日光更加热烈,希望你同太阳对视,希望遍地繁华为你开放,希望夏日的第一缕日光直射你的窗台,你比情感更真挚,比岁月更有力量,世上所有宏大的比喻,都是对你的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