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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淘?”奚明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奔过来。
奚淘把脸埋在爸爸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衣服,他痛苦又遏制:“爸爸,我好难受啊。”
奚明无措地拍着他的後背,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这个中年男人身体轻微抖动了下,眼睛布满红血丝:“会好的,会治好的。”
奚淘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颤动的嘴唇尝到泪水,好苦。他呜咽着,无助地央求:“我想回宁川。”
事态急转直下,陌生得让人惊惧害怕,以至于,他迫切地想和以前的世界建立联系。
他想回去。
他想回宁中,想看看同学丶老师。
他想回到以前平静美好的生活。
奚明擡手擦了擦眼角,声音哽住了:“得治病啊……”
奚淘擡起脸,看向爸爸。
从复查确诊後,奚明一夜白了头,双鬓间的白发短短的,苍老,饱经风霜。他这段时间几乎都没怎麽睡,人看着很憔悴。
奚淘突然就觉得,自己发泄情绪是多麽自私,多麽的不成熟。
他不该让爸爸这麽担心。
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好。”奚淘嘴唇嚅动,他重新躺下去,拉起半边被子,盖住自己的眼睛。
手机孤零零地落在床边。
任青惟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又挂水挂了一周,血钙始终没有达到正常值。
医生脸色有些沉重,思忖片刻,尽可能地用温和的口吻说:“他身体太虚弱了,没办法化疗,会撑不住。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去吧,好歹有个着落。”
奚明手狠狠抓住桌沿,指关节都发白,他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什麽叫有个着落?!”
“什麽叫有个着落!”他无助地呢喃着,伤心又无奈,身体止不住地抖动,眼泪很快就浸满了脸庞。
医生长长地叹气,抽了张纸巾递给奚明。
奚明在长椅上坐了许久。
他无数次懊恼,如果他对儿子多一点关心,如果他留在宁川陪着儿子,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就能早点带他来治病。
上次回来,明明就发现他瘦得厉害。
为什麽没带他去医院看看……
为什麽——
奚明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回到病房,奚淘注意到他脸上的红痕,愣了愣:“爸,你的脸……”
奚明低着头,拉开背包拉链,收拾东西:“没事,我们回家。”
“回家?”奚淘不敢相信,“真的吗?”
奚明还是没看他,手上动作没停:“嗯,回宁川治病。”
回宁川的前一天,奚明带奚淘去复旦参观,还在校门口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