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很惜命,随时随地带着保镖……有枪会好解决一点。
一旦贺成泽死亡,必定会掀起大的波澜,靳明说不定会顺藤摸瓜地找到突破口,查出十二年前的往事,连着戴家一起掀了。赖栗不在乎戴家,可他哥姓戴,一旦事情曝光,他哥必定会被千夫所指,哪怕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如果贺成泽不死,又会继续纠缠他哥不放。
赖栗的生意头脑不算敏锐,却不至于这麽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十二年前,贫民窟被清扫,那些罪恶的産业被迫转移到了更暗处,蒋秋君选择出局,必定影响了很多事,各种渠道丶人脉丶甚至後面撑腰的人……
如今,其他两家想重新拉戴家下水,大概率是无路可走了。靳明追这麽紧,背景又硬,他们不可能没得到消息,才急需新鲜血液的注入。
一颗球只有越滚越大,旁人才不敢轻易沾边。
戴林暄是个完美的人选,首先他是戴氏的准继承人,他下水,等于蒋秋君与戴松学都下水,同时,他自己就手握影娱行业的半边江山,名下还有一个规模宏大的慈善基金——
太适合用来洗钱了。
再加上如今打拐这麽严,那些人很难获得没有後患的“资源”,而西木慈善基因对接最多的项目就是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们甚至可以把福利院变成潜在的“商店”,以满足一些人猎奇病态的欲望。
贺成泽必须死。
赖栗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他猛得坐起身——
只见会所门口走出来了几个人,哪怕隔着栅栏看不分明,赖栗仍然一眼认出来,最右边的人是他哥!
贺成泽上车後,摆摆手:“老了,不中用了,你们玩,过两天你爷爷八十大寿再详聊。”
黑车开出会所大院,逐渐远去。
停在一侧的赖栗死死抓着方向盘,眼眶都胀出了血丝,极力克制才没有一脚油门撞上去。
会所门口的几人毫无察觉,贺寻章还在极力挽留:“这麽早走?”
戴林暄惦记着还没回家的赖栗:“不早了,明天还是工作日。”
“怎麽,你还得准点上班啊?”贺寻章眨了下眼睛,“你舍得让和自己弟弟长这麽像的人留在这受苦?”
许言舟被冷风冻得鼻子丶脸颊通红,他莫名感觉周围阴森森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是因为晚上温度到了零下的缘故。
“我可不敢有第二个弟弟。”戴林暄对许言舟说,“进去吧,这麽冷,别冻病了。”
贺寻章只当他防心太重,不愿碰外面的人,于是冲许言舟点点头。
许言舟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却径直对上一道迎面冲来的黑影,吓得差点心脏骤停,以为是阴魂不散的赖栗——
还好,不是。
这人只不过拿着刀,直接抹向了他的脖子。
“小舟!”戴林暄第一个反应过来,往後拽了许言舟一把,空气中却还是飙射出了一道鲜红的血。
他一把扶住许言舟直愣愣倒下的身体:“贺寻章,叫救护车!”
保镖们这次反应速度很快,立刻从车里冲出来,拦住行凶之人,缠斗成一团。
贺寻章懵了下,看清来人长相的一瞬间,他心里一沉,并没有叫救护车,而是立刻拨了个电话出去:“快带人到门口来,失踪人口回来了。”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没时间愤怒,快速将许言舟平放在地上,解开围巾往血如泉涌的伤口里塞,直到塞不进去,他团起剩馀的布料用力摁住许言舟的脖子,单手掏出手机拨打120。
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戴林暄匆忙扫了一眼,刺伤许言舟的竟然是前不久还在警局的“竹叶青”。
尽管双拳难敌四手,可竹叶青手里有刀,保镖们投鼠忌器,不敢靠得太近。
空气中突然传来微弱的一声“咻”,一颗石头破风而来,精准击中了竹叶青的手腕,他手一抖,刀子应声落地。
保镖们抓住机会,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竹叶青不管不顾,将脖子扭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直勾勾地盯着石头飞射来的方向。
一双黑色的高帮皮靴由远及近地走来,咚丶咚的脚步声通过地面共振传进他的耳腔里,同步了心跳的频率。
皮靴的主人最终停在他眼前,他拼命地擡起下巴,才能够着对方俯视的目光。
“我找了你,两天。”似乎很久没说话,竹叶青沙哑而生疏地开口,“刚刚……找错了人。”
赖栗阴沉地看了眼倒地的许言舟:“视网膜捐了吧。”
“你为什麽……”竹叶青的脸被地面磨出了血痕,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眼里浮出一丝孩童般的迷茫,“不一样?”
你为什麽不一样。
为什麽和我不一样。
为什麽你看起来活得像个人了,而我,而我……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赖栗却听懂了。他刚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呼唤:“赖栗!”
“——离他远点!”戴林暄要给许言舟止血,不能起身,他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安抚道:“到我这儿来。”
赖栗不再理会竹叶青,擡腿走向他哥。
许言舟本来还有意识,看见赖栗的那一瞬间,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