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生不是电影,不是一定会迎来释怀的结局,不是把秘密说开就能握手言和,相拥哭泣。
即便把这些沉甸甸的丶带着罪恶与枷锁的往事摊开说清楚,痛苦也不会与心脏和解。
爱与愧疚都是最难宣之于口的东西,何况蒋秋君与戴林暄之间隔阂了三十年。
错误就算得到了原谅,也改变不了罪恶的本质。
……
戴林暄耳鸣得厉害,隐约听到戴翊执着的敲门声。她怎麽进来的,说了什麽,一概没听清。
戴翊被桌子绊了一下,戴林暄本能地扶住她,说了句“小心点”,便带上门离开了。
“哥!”
“哥!”
别喊了,我不是你哥。戴林暄心想。
他离开了戴家老宅,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却没有力气回头。他坐上车,本想自己开回去,然而半天没插进钥匙。
他来的时候让刘曾回去休息了,下午再过来接,这会儿刘曾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叩叩——”
景得宇冒出来,尽量自然地敲敲车门:“戴大哥,我姐让我送你回去,我没喝酒。”
戴林暄下意识笑了笑:“回哪儿?”
景得宇愣了愣。
戴林暄也明白现在的状态开车对路人不太友好,于是也没拒绝景得宇的好意,离开了驾驶座把钥匙交给他:“麻烦你了,送我去河子山公馆吧。”
“好的。”景得宇赶紧上车,“一点都不麻烦。”
理智上,戴林暄知道不该带着满身的颓败回去影响赖栗,可这时候他的确想不出还能去哪。
即便他不在乎身世被公布,即便他也想过这麽做,可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想面对任何人。
包括赖栗。
赖栗……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完美”。
可“逃避没有意义”这种话是他自己说的,早晚都是一刀,不如快点儿。
车停在了地下车库,戴林暄妥善道:“你开回去吧,我明天叫人去取。”
“也行……”景得宇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问戴大哥你没事吧,不过随後又意识到这种虚无的关心太过苍白无力,毫无意义。
他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赖栗的头像:“睡这麽死的吗?这都不回消息?”
戴林暄站在家门口,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
赖栗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就算景得宇不说,霍斐也不可能憋得住。
然而推开门走进卧室,床上空荡荡一片,别说赖栗,连手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戴林暄恍惚了一阵,几乎以为早上拷住的赖栗只是幻想,其实赖栗一直没回来过。
他发了条消息:在哪儿?报个平安。
另一边床头柜上传来“嗡”得一声。
赖栗没带手机。
戴林暄给保镖打了个电话,那边说赖栗在经子骁家。
“知道了。”戴林暄缓缓放下手机,“注意安全。”
……这样也好,他自己消化会儿,明天就好了。
戴林暄一时不知道该做什麽,便撑着沙发扶手坐了下来。他理应该当做什麽都没发生,赶紧维护好和贺家的联系,借着贺书新制造车祸的事情发挥一波,再表现得贪心一点……
可身体好像被抽空了,指尖擡一下都费力。
戴林暄说不上在房间里待了多久,等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期间很多人打来电话,发来信息,多数是朋友的问候,戴林暄全都没有理会。
李觉的消息夹在一秒都不停歇的提示音里,简短而不明显:戴总,诞县凌汛,挺严重的。
戴林暄花了两秒理解这段话,回复道:先让人准备救援物资,我半小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