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暄在心里铺了很多路,很多种走向,一条条地建立,又一条条地推翻。
外面暴雨不绝,戴林暄望着满墙的照片,心思渐渐偏离了方向,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心悸……也不知道赖栗怎麽回来。
开车吗?
万一被监控拍到,容易暴露拘禁的事。
戴林暄眸色攒动,擡手碰了碰墙上的树叶标本。他没赖栗那麽健忘,记得这片树叶就来自不久前的望山。
那天中秋,他们从寺庙出来一起下山,他随手捡了片树叶放在赖栗头上。
明明才三个月,却有种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感觉。
不见光的日子简直度秒如年,戴林暄被迫期待赖栗的回归,否则什麽事都做不了,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事便是看墙上的照片。
戴林暄不敢看,不愿看。
被拘禁本身是件极其屈辱的事,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病态想法有多麽错误,可只要一看满墙的照片与“纪念品”就恨不起来。
他亲手养大的弟弟。
他亲手养成的这样。
怪得了谁呢。
赖栗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戴林暄做饭,然後束缚住戴林暄的双手,不论愿不愿意吃都要强制性地喂完。
“你以前总是不好好吃饭,所以才会伤到胃。”赖栗轻擦了擦戴林暄嘴角,“哥,你再忍忍,等过几天搜救行动结束,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戴林暄偏了下头:“别喂了,吃不下。”
赖栗骤然冷了脸色,舀起一勺蛋羹强行撬开戴林暄的嘴唇:“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生病。”
“要说多少遍,我没事!”戴林暄太阳xue突突得跳,“你去医院看看,谁身体没有点大大小小的毛病?完全健康的人那是凤毛麟角!”
“医院里当然都是病人。”赖栗盯了他一会儿,软和语气道,“哥,我会治好你的。”
“……”根本无法沟通。
经历了这几天,戴林暄终于明白了赖栗之前说要学做饭丶为以後做打算的背後含义。他彼时还天真地以为赖栗怕被抛弃,实际上赖栗却是为了拘禁後不饿死他。
戴林暄疲惫地问:“你今天吃药了吗?”
“当然吃了。”赖栗强迫症地喂完所有食物,才满足地抱住戴林暄,“我还去见了叶医生。”
“……”
戴林暄心脏一跳,叶青云是个精神病医生,对于精神病人的心理极为了解,很可能会看出赖栗的异常,发现他失踪的真相。
赖栗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戴林暄陷入了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他一面希望叶青云发现,一面又不想她发现。
前者意味着他或许能得到解救,後者意味着赖栗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向她倾诉你失踪後我有多痛苦……”
“……”
这种行为对于赖栗来说太异常,叶青云很可能会猜出来——
赖栗埋在他颈窝拱了拱,痴迷地嗅了一口:“骗你的哥哥,我才没有找她。”
“……别这麽叫我。”
“我叫了你这麽多年,现在才觉得讨厌是不是晚了?”赖栗擡眸,歪头笑了笑,“哥,你先招惹我的。”
“谁让你乱捡人回家?还捡了个精神病。”
赖栗的话音刚落,戴林暄便陷入了一片朦胧的黑暗里。除去第一天,每次做的时候,赖栗都会拿领带或者布条之类的东西蒙住戴林暄的眼睛。
赖栗咬着他的耳朵:“吃完饭了,我们运动消化一下好不好?”
“你什麽时候吃了——”戴林暄的尾音陡然走调,眉头深深地蹙起,无可奈何地放松紧绷的身体。
赖栗的技术不是一般的烂,虽然没有第一天那麽折磨,但仍然不好受。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戴林暄才得以重见光明。赖栗对于体内释放似乎有种奇怪的执着,不论处于上位还是下位都执意要这麽做。
戴林暄侧躺着,赖栗便跟条蛇似的缠上来:“我找医生开了药。”
听不到回应,赖栗也不介意,说了个药名:“它是抗抑郁药,效果很好。”
戴林暄:“……”
赖栗抵着他的後颈,锲而不舍道:“你想吃吗?”
戴林暄:“我说不想吃就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