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法言说的过去
“疯子明!你是不是压根不懂什麽叫团队合作?!”
勉强抵住齐恒心的一击沙煲重拳,黄梓明甩了甩发疼酸软的手臂——绝对淤青了。
“这是一记险棋,否则单凭池宗大学学弟的身份,怎能说服他们掏心窝子?”
黄梓明见齐恒心欲再攻,连忙抽过第三个电话号码,伴随着胸口内传来密如鼓点的跃动,拨打第三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方正妍学姐吗?我是池大的大三学生,是朱知瑾的弟弟。这个时候打给您,是想和您了解姐姐当年——”
【“朱知瑾没有弟弟。”】这次的声音比上一通电话的更为生冷,直截了当地刺向黄梓明的“皇帝新装”。
“我是她的表弟——”
【“她没有家人,准确来说,她早就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了。”】语言的长矛挑破“新装”,将黄梓明的装点粉饰扒了个一干二净。【“你是谁?”】
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其实我是池大的大三学生,我了解到朱知瑾学姐的过往,发现里面有疑点,所以问问您知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麽?”
【“为什麽你要查这种事?写校园怪事贴?还是什麽校媒体专访?”】
“不是,我只是……”黄梓明垂眸思忖,一段话抢跑在意识前溜了出来,“我想查杨潭建。想必您比我更了解我们的杨教授是何许人也。我实话和您说,我和他没有需要以命相搏的恩怨,但我和他儿子有。假如杨教授是位高风亮节的人民教师,我自然不会像疯狗一般叨扰您这位陌生的前辈。”
“但你和我一样知道,他不是。”
此刻,黄梓明吐出的每个字,都让齐恒心侧目。
这一霎,齐恒心突然想起,他从没思考过,更不曾问过,黄梓明为什麽要“浪费”这麽多时间在一位不认识的教授身上——明明不到两年,他就毕业离校了。他更困惑黄梓明话语里的认真和执拗,那是自己完全比不上的。
“所以我恳求您,将朱知瑾的过往和当年的事情告诉我,如果其中确实存在不能容忍的不堪,我一定追寻到底,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还朱知瑾学姐一个清白。”
齐恒心是第一次听见这人用如此郑重的语气,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凝结在黄梓明身边空气,不禁让齐恒心感到……
恐惧。
因那份深埋黄梓明眼底的疯狂和不顾一切,他仿若看见一头红眼公牛正朝断崖拔足狂奔。
【“你叫什麽名字?”】
“黄梓明,黄是炎黄子孙的黄,梓是桑梓的梓,明是光明的明。传播学大三生。”
【“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我需要时间思考。我今晚还要加班,如果能早点结束,我再回拨给你。”】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了。
这通电话,算是不错的进展,该是叫人振臂庆祝的。
齐恒心的视线却始终黏在黄梓明身上,即便他挂断了电话,即便他几度侧目扫视自己的眼睛,即便他装作繁忙地摆弄桌上凌乱的资料……直至黄梓明终于忍受不住。
“你想问什麽就直接问,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一贯的策略,嬉皮笑脸的模样,似真似假的语气,是黄梓明招牌的行事作风——尤其在他试图逃避时。
齐恒心沉吟片刻。
然後他下了一个决定:“我不想再查朱知瑾这条线了。”
“现在正是鱼线被大鱼拉扯的时候,你现在来撤鈎?你决定改名叫齐无恒了?”
“你使激将法也没用,”齐恒心不似上次般反应,而是语气平静地道,“如果你坚持挖出朱知瑾事件背後的疑点,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之後,我会独自调查下去。”
黄梓明糊涂了,糊涂的情绪里掺入了些许恼怒——对齐恒心的急刹车。“两个人的效率自然比单兵作战强,既然你我目标一致,做什麽兵分两路丶浪费时间?”
“目标一致?”齐恒心的冷笑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你这是在催眠我,还是在催眠你自己?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抢在黄梓明开口前,齐恒心继续挑明:“若论反复无常,我哪里比得上你——做事不和我这个合夥人商量,三番两次作临时变动。就拿朱知瑾这件事来说,既然知道时间这麽紧迫,为什麽还要在一个成功概率更低的方向上花功夫——案发已久丶证据不明丶搜查困难,还有官方的通报为杨教授做背书?明明另一条路更容易抵达成功,你却非要舍近求远。连开口解释都不愿意做,就命令我紧跟你的脚步?或许,该我改口称呼您为黄老板才是。”
“第三,我应该拍下你刚刚讲电话时的表情,好让你对自己‘疯子明’的盛誉感到骄傲。我不想和一个随时可能丧失理智丶轻易allin的疯子一起做事,因为那样我会更怀疑和你合作後的成功概率。”
齐恒心起身,抽走自己的课本。“在杨潭建这件事上,我既然奋身入局了,就不能输,只能赢,我没有任何退路。要我将自己的未来押在一件随时可见失败的事情上,我需要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齐恒心少有如此口若悬河的时候,竟将巧舌如簧的黄梓明震得一时不敢接话。手机依然没有动静,恰好为两人焦灼的氛围争取了时间。见黄梓明转头继续鼓捣电脑里的东西,齐恒心并不着急,他走到房间的另一角,翻书复习,偶尔持笔在书页上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