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姐挤出个比哭还命苦的笑容:“太太和先生刚出门去机场接您,您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好像没听见,又或者完全不在乎,邬雪青指挥道:“十分钟后我要洗澡,帮我把楼上浴缸清理干净。”
听见熟悉的声音,cooper从楼梯下探出头,侧着脑袋盯着门口熟悉的陌生人看,有些戒备地呲了呲牙。
她那冷淡矜傲的声音在看见狗时一下甜了起来,夹着嗓子矫揉造作道:“coooooper!”
甜腻的声线让生物语音识别系统成功识别,刚还又怂又勇,低吼呲牙的大狗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夹着嗓子嗷嗷呜呜叫着,满腹委屈地直往小主人身上扑。
“宝贝儿,走,上楼。”
她前脚刚走,后脚物业管家就拉着推车从电梯出来,带上来了几个行李箱和几乎堆放不下的奢侈品购物袋。
伍姐脸上僵硬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惊恐无比地拉响了一级警报。
“小戴!小戴!过来接行李,菲菲打电话通知太太,小姐已经到家了,也别管插花师来不来了,马上去外面买一捧最新鲜的鲜花回来,赶在太太回来前一定要把客厅的花换了!”
伍姐安排完,又一刻不停上楼给大小姐收拾浴室。
十五分钟后,邬雪青躺进了温热的浴缸里。
窗台的薄纱帘拉着,朦朦胧胧透进一层白光。
邬雪青正要放松地将口鼻浸入水面下,耳边毫无征兆炸响起记忆里一道苍老、温和而又极具压迫性的声音:“雪青啊,只有废物才会退缩享受,你是废物吗?”
憋着的气猝然一松,她呛了一口水,扒着浴缸壁咳了个惊天动地。
邬玉瑾半路接到消息,掉头赶回来,一到家推开卧室门,瞧见女儿已经躺下了。
大狗就趴在床边,一瞧见她,扭着屁股又过来蹭她。
邬玉瑾撇开狗,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俯身看。
女儿睡颜静谧,茂密柔顺的黑发遮挡着花朵般青春美丽的脸颊,微微抿着唇,呼吸沉缓。
邬玉瑾手指往前伸,踌躇片刻才勾起女儿的鬓发,轻轻往后捋了捋,指腹落在女儿脸颊上,温柔地摸了摸。
掖好被角,邬玉瑾直起身,踢踢这百来斤的肥狗,低斥道:“出去!”
伯恩山不想走,脑袋直往床底下埋,呜呜咽咽想装鸵鸟。
下一秒肥厚的后脖颈就被手指揪起,不容反抗地拖了出去。
房门“哒”一声合上。
一点点异响也让邬雪青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皮下的眼球滑动,她不安地揪紧了被子,陷入了梦魇里。
——“雪青,邬家没有废物,你会是那个废物吗?”
——“妈妈答应你,你读完博回来,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快乐啊,不快乐就回来呗,我季延山的女儿只要活得开心,爸就能养你一辈子!”
——“shirley,你的状态不适合再学习下去,学院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
她喃喃呓语着什么,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
空气中有淡淡的玫瑰香水气息,她躺直身体,盯着头顶的羽毛灯看着,好一会儿,才缓慢撑起身体。
二楼的灯都关了,楼梯昏暗,她想下楼,有些轻微的夜盲症,摸着扶手缓慢往下踏。
转过拐角,有了光亮。
她微皱的眉头刚松开,抬头一看,她脚步骤顿。
她没想到,和叶嘉木再见,会这么突然,如此地毫无心理准备,甚至她还简薄地穿着睡裙。
楼下的“不速之客”却毫无做客的局促。
近一米九的个头,两条长腿高支着,正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衬衫马甲下松散的领带垂落,勾得小猫伸爪子直挠。
夕阳余晖从落地窗透进休息室,将他乌黑的头发也镀上了薄薄一层金色,硬挺的侧脸标准有型,他修长的指节轻挠着猫下巴,随性、自在,像本来就是这家里的一部分。
楼梯扶手被重重叩了两下,随之响起的是一句咬牙切齿的:“叶嘉木,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男人背影稍滞,但仅一秒,他视线往上扫,落在她身上,慢条斯理地笑着开口:“好久不见啊,公主殿下,你家母后派我来叫你起床了。”
“我妈去哪了?”
“都到餐厅了,就等殿下醒了。”
他说的餐厅是别墅群内私人宴客餐厅,只承接业主私人宴饮。
邬雪青扭头就要往楼上走:“我不饿,你就说我没醒过!”
“殿下跑什么,去不去随你,话我可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