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房”——她父亲可能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上峰”——“鹞子”的直接上级,可能不是普通的“使者”,而是更接近“主人”的核心人物。
而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更可怕的推断:
“蛛网”在京城,可能不止一套指挥体系。
“鹞子”负责的,是黑市交易、人口置换这些“脏活”。但还有另一套体系,负责更深层的任务——比如灭口、监视、乃至在皇帝身边潜伏。
那根从冰窖顶部射下的银针,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清然停下脚步,看向“鹞子”的尸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从一开始,她就把“蛛网”想象成一个统一的、铁板一块的组织。但事实上,任何庞大的地下势力,内部都必然有派系、有争斗、有利益纠葛。
“鹞子”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此刻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三次下毒的人,都不是同一个。”
如果“蛛网”内部有不同的派系,那么有没有可能——谋害先帝这件事,本身就是几个派系合作的结果?或者,是某个派系先动手,其他派系后来加入,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
而“雀巢”关押的那些人,那些“蝉”和“匠”,他们知道的秘密,可能涉及不同派系的利益。
所以她父亲陆文渊才能活到现在——因为他手里的秘密(那方砚台),可能是某个派系需要的,也可能是制约其他派系的筹码。
陆清然坐回木箱上,将白纸上凌乱的线条重新整理。
这一次,她画的不再是简单的金字塔。
而是在“主人”之下,画了四条并行的线,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四方使者。每条线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自己的资金渠道、自己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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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四条线之上,她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圈,将“主人”和四方使者都囊括其中。
这个圆圈,她写上两个字:
“雀巢”。
如果“雀巢”不仅仅是一个关押人的地方呢?
如果“雀巢”本身,就是“蛛网”最核心的决策层呢?
关押重要人质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最隐蔽的议事之所。那些被关押的“蝉”和“匠”,他们听到的、看到的零碎信息,拼凑起来,可能就是“蛛网”的全貌。
而她的父亲,一个掌握了先帝砚台秘密的“匠人”,被关在“丙字房”——这可能是“雀巢”中权限较高的区域。
陆清然放下炭笔,将白纸凑近油灯,火焰的热度让纸张微微卷曲。
她需要找到“雀巢”。
但在这之前,她需要先弄清楚,冰窖顶部的那个刺客,是谁派来的。
是“鹞子”所属的那个派系,为了灭口?
还是另一个派系,为了阻止“鹞子”说出更多?
亦或是……“主人”亲自下令,清理门户?
陆清然将账册、白纸、还有那根银针,全部收进怀中。她最后看了一眼“鹞子”的尸体,然后吹灭油灯,走出冰窖。
外面天色依旧漆黑。
但东方的天际,已经隐约透出一线极澹的灰白。
天快亮了。
而新的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曹德安派来的两名内侍沉默地等在外面,见到陆清然,躬身道:“陆司正,曹公公吩咐,送您出宫。马车已在侧门等候。”
陆清然点头,跟着他们穿过曲折的宫道。
走到一半时,她忽然开口:“两位公公,可知高福安高副监,如今在哪个宫当值?”
两名内侍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道:“高副监……三日前告病,说是旧疾复,在宫外的私宅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