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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纲常破壁惊鸿影(第1页)

庄先生对着梁夫人与族老们躬身行礼,动作虽略显拖沓,却自有旧式文人的倨傲。他的目光掠过墨兰时,没有半分故人重逢的暖意,只如寒潭般平静无波,随即落在林苏身上,那浑浊的眼眸骤然锐利起来,像是在打量一件离经叛道的异物。“玉潇小姐,”他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内回荡,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老朽曾为你母亲启蒙,算起来也有半师之谊。还没放假闻小姐近日有‘大作’流传于外,言辞颇为‘新颖’,老朽不才,特来请教一二。”

林苏心中冷笑,面上却恭谨地执晚辈礼,声音不卑不亢:“庄先生安好。母亲常念及您当年的教诲之恩,玉潇不敢当‘请教’二字,愿听先生指教。”她清楚,眼前这位是封建礼教的活化身,辩论的核心绝非文采高低,而是要打破他用“圣人之言”织就的桎梏。

庄先生捻着稀疏的白须,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小姐笔下女驸马,然刻意渲染其‘官场’之举,褒扬其‘文采斐然’之行,于闺阁女子观之,恐生不安分之心,有失敦厚本分。女子之道,在于静、在于顺、在于从。此等故事,虽非杜撰,然过度宣扬,恐非教化之正途。小姐以为然否?”

他巧妙地避开了“是否为史实”的陷阱,直接将矛头指向“教化意义”,用“女德”的大帽子试图将林苏压制。墨兰听得心头一紧,正要开口辩解,却见林苏微微歪头,一派天真地反问:“先生所言‘静、顺、从’,玉潇在《女诫》《列女传》中亦曾读过。只是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若女子之‘静顺从’,换来的并非安稳尊荣,而是困守孤庭、任人摆布、甚至沦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朝不保夕,此‘道’是否还应固守?史书中那些因‘静顺从’而沦落悲惨的女子,她们的‘道’,又该如何评说?”

这番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直接戳中了礼教的虚伪之处。庄先生眉头一蹙,显然没料到这个七岁女童竟有如此见识,沉声道:“个案悲剧,岂可撼动千年礼法纲常?女子守其本分,方是家族和睦、天下安泰之基。些许代价,在所难免。”

“在所难免?”林苏的声音陡然扬起,清亮如钟,“所以,女子便活该成为这‘在所难免’的代价?先生熟读史书,可知静安皇后?”

庄先生一怔,静安皇后是贤后典范,以仁厚着称,生平并无出格之举,他不知林苏为何突然提及。

林苏继续道:“静安皇后入宫前,曾随父兄研读经史,明晓事理。入宫后,她并未一味‘静顺’。当时后宫奢靡成风,虚耗国库,她屡次劝谏君王,削减用度,并将省下的钱财用于抚恤灾民、资助孤寡。有宦官谗言她干涉朝政,不守妇道。静安皇后于殿前自陈:‘妾闻,皇后之德,在佐内治,亦在体察民瘼。若闭目塞听,只知顺从,置百姓疾苦于不顾,岂非失德?妾之所为,非干政,乃尽皇后劝谏、慈悯之本职耳!’最终,皇帝采纳其言,天下称颂。请问先生,静安皇后此举,是守了‘静顺从’之女道,还是越了所谓‘女道’,尽了为后、为人的更高之责?”

庄先生张口结舌,一时语塞。静安皇后的事迹流传甚广,但历来被归为“贤后”的典范,从未有人如此直接地将其行为与“女道”的局限性对立起来。他略一思忖,强辩道:“皇后乃一国之母,地位尊崇,岂能与寻常女子并论?此特例也!”

“特例?”林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立刻追问,“那琉璃夫人呢?她出身青楼,并非后妃命妇,却因经营有道,家资巨万。时逢大灾,她倾尽家财,购粮赈济,活人无数。地方官欲为其请封诰命,她却道:‘民妇所为,不过尽己之力,行该行之事,非为虚名。若因女子之身,行善反需特例嘉奖,岂非说明这世道于女子本就苛刻?’先生,琉璃夫人以女子之身,行大丈夫难及之义举,她所依凭的,是‘静顺从’吗?她所挑战的,又是不是您口中那‘不可撼动’的规矩?”

琉璃夫人的事迹更近,其言辞中的锋芒更是直指世俗对女子的偏见。庄先生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突突跳动。他现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若否认这些杰出女子的价值,便违背了史实与自己“饱学鸿儒”的身份;若承认她们的价值,便等于承认女子可以越“静顺从”的狭隘范畴,这与他一生坚守的礼教信条背道而驰。

“巧言令色!”庄先生恼羞成怒,声音陡然拔高,“即便如此,亦是个别女子德行出众,岂能推而广之?若天下女子皆效仿琉璃炫富,岂不天下大乱?礼法之设,正在于防微杜渐,约束人性之私!”

见他开始抛开逻辑,一味扣大帽子,林苏反而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挺直小小的身板,目光扫过满厅族人,声音清脆而严肃:“庄先生,您既提到‘礼法’,那学生便与您论一论‘法’。我朝律例,可曾明令禁止女子阅读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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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先生一噎,硬声道:“不曾。”

“可曾明令禁止女子讲述历史故事?”

“……未曾。”

“可曾规定女子所写文字,内容必须限于女德闺训,不得涉及其他?”

“这……律法岂会如此细琐!”庄先生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既然如此,”林苏斩钉截铁,字字铿锵,“玉潇写史实,传佳话,未触犯任何一条明律。庄先生与大伯父所指责的‘扰乱闺阁’‘悖逆礼法’,依据何在?是依据哪一条《律法》,还是依据某一家、某一人的‘私刑’‘私议’?若按律无罪,仅因不合某些人心目中的‘礼’‘道’,便要肆意污名,横加指责,这究竟是维护礼法,还是以礼法之名,行打压异己、操控言论之实?!”

“以礼法之名,行打压之实!”

这十个字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几位族老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看向梁曜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梁夫人也倏然睁大了眼睛,深深地看向林苏,眼中翻涌着震惊与欣慰。

庄先生彻底被问住了,浑身抖,指着林苏“你……你……”了半天,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一生钻研儒家经典,善于在伦理道德层面辩论,何曾遇到过这样抛开虚泛道理、直接追问法律依据、并直指核心动机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对手还是个年仅七岁的女童!

庄夫人见丈夫窘迫不堪,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尖细而刻薄:“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对师长如此无礼,便是你母亲教你的教养吗?!”

林苏转向她,语气平和却暗藏机锋:“师母此言差矣。玉潇不敢无礼,只是在诚心请教庄先生。若先生所言有理,玉潇自然虚心受教;若先生只是以师长之名压制异见,那玉潇不敢苟同。师母,我想问一句:道理与律法,究竟孰重?若道理大不过律法,那指责我的依据何在?若道理可凌驾律法,那我朝还需律例做什么?人人都可凭一己之‘道理’审判他人了吗?”

庄夫人被噎得瞠目结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偏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呜作响。梁曜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精心请来的“救兵”,如今却成了被驳斥得狼狈不堪的笑柄。族老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显然被林苏这番话深深触动。

墨兰看着女儿镇定自若的身影,眼眶微微泛红。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的曦曦,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全力庇护的幼雏。这只羽翼未丰的鹰雏,已经开始用自己尚且稚嫩却无比坚硬的喙,去啄击那禁锢女性千年的厚重铁笼。

林苏静静地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却仿佛撑起了一片天地。

庄先生被林苏的律法诘问堵得语塞,面颊涨成了深紫色。可他毕竟是浸淫理学数十载的老儒,慌乱过后,一股近乎偏执的“卫道”之气从佝偻的身躯里升腾而起。他忽然干涩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朽木摩擦,在寂静的偏厅里格外刺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子!”庄先生猛地收住笑,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林苏,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株长错了地方的杂草,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审判意味,“你以为钻了律法的空子,便能颠覆世间正道?你可知,数百年来维系人伦秩序、安定天下根基的,是何等煌煌正理?你那些巧言令色,在‘天理’‘纲常’面前,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浮萍之沫!”

他猛地挺直脊背,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击案几,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在场众人的神经,声音带着背诵经典的刻板与不容置疑的笃定:“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此乃三纲之要,天理之常!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从’并非压迫,乃是天道人伦,让万物各安其位!朱熹公曰‘存天理,灭人欲’,那不安于室、妄图与男子平起平坐、乃至如你笔下女驸马、抛头露面的,便是该灭之‘人欲’!”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手指虚点之间,仿佛在众人眼前勾勒出一个无形的、密不透风的牢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之贞静,重逾性命!一女不事二夫,烈妇殉节方为千古美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德兼备方为淑女。女子岂可妄议国事?岂可抛头露面与男子争利?岂可心存非分之想?男主外,女主内,乾坤定位,阴阳有序,此乃万古不变之至理!女子天生心性偏狭,见识短浅,理当安守后宅,相夫教子,这是其先天之性,亦是其应有之义!你所引的静安皇后、琉璃夫人,不过是万中无一的特例,岂能撼动这维系天下、安定闺阁的礼教纲常?!”

这番话如同密集的箭矢,系统性地抛出了宋明理学禁锢女性的核心理论武器——将“三从四德”神化为“天理”,以“存天理灭人欲”扼杀女性的自主意识,用极端贞节观进行道德绑架,以僵化分工限制女性展,更从人性根源上贬低女性价值。这已不是家族利益的争执,而是两种世界观、两种女性价值观的正面冲撞,是进步思想与封建礼教的巅峰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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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听得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她自幼便是在这样的教诲中长大,深知这套理论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如铁箍般勒得人喘不过气,那些“贞节”“本分”的字眼,背后是无数女子无声的血泪。苏氏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族老中几位稍有开明思想者,也面色凝重地垂下了眼,感受到了这套话语自带的、令人窒息的“正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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