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旅途开始
清晨六点的客运站弥漫着柴油与油条的混合气味,林砚秋把最后一个行李箱塞进大巴车底舱时,金属扣咔嗒一声弹开,惊得她手忙脚乱去扶。周明宇从驾驶座探出头笑她:“我说让你少带点防晒霜,你偏要把整个化妆台都搬来。”
“万一高原紫外线把我晒成碳怎么办?”林砚秋拍掉手上的灰,晨光透过客运站的铁窗斜斜落在她梢,“你上次去青海湖拍的照片,脸跟脖子两个色号。”
“那是为艺术献身。”周明宇跳下车帮她扣好箱锁,指腹蹭过箱体上贴满的旅行贴纸,“从高中就跟着我跑东跑西,这箱子比你还忠诚。”
“再提高中我就把你相机里的黑历史朋友圈。”林砚秋转身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陈默手里拎着的豆浆晃出半袋,顺着指缝滴在洗得白的牛仔裤上。
“早啊砚秋姐。”少年慌忙把豆浆塞进她手里,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我妈凌晨三点起来煮的茶叶蛋,说路上能垫垫肚子。”
林砚秋捏着还温热的蛋,忽然想起出前陈默妈妈往他背包里塞晕车药的模样。大巴车引擎轰鸣着预热时,她看见后排座的张叔正用老花镜对着时刻表研究,退休前在中学教地理的老人总爱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总算能亲自丈量山河了。”
“小周啊,”张叔忽然敲了敲驾驶座靠背,“咱们第一站那片丹霞地貌,形成于白垩纪吧?”
“您说对了张叔。”周明宇调着后视镜笑,“到时候您给我们当导游,我负责拍照。”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时,林砚秋忽然现陈默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少年察觉到她的目光,慌忙把屏幕转向窗外:“没什么,就是我同桌说想看看沿途的风景。”
“是上次来送笔记的那个小姑娘?”林砚秋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少年的耳朵更红了,“记得多拍点云,高原的云跟似的。”
大巴车驶出市区时,晨光刚好漫过成片的稻田。陈默忽然指着窗外惊呼:“看!白鹭!”
一群白色水鸟惊飞而起,掠过碧绿的稻浪。张叔推了推眼镜:“这叫牛背鹭,专跟着水牛吃虫。以前在课本上给学生讲生态链,现在亲眼见着了。”
林砚秋掏出写本,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周明宇举着相机咔嚓不停:“等会儿到服务区,我把照片导给你当素材。”
“才不要,”她头也不抬,“我画的比你拍的有灵魂。”
“那可未必。”周明宇把镜头对准她认真的侧脸,“你看这光影,这构图——”
“周明宇!”
服务区的玉米棒子在蒸笼里冒着白汽,陈默捧着三个玉米跑回来时,裤脚沾着草叶。林砚秋接过还烫手的玉米,现上面整整齐齐咬掉了第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啃硬头?”
“砚秋姐上次吃粽子也是这样。”少年挠挠头,忽然指着远处的货车,“那车拉的是风力电机吧?物理老师说这种叶片有二十多米长。”
张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浑浊的眼睛忽然亮起来:“这叫水平轴风力机,叶片角度能随风调节。以前讲能量转换时总觉得抽象,现在看着就亲切。”
重新上路时,车厢里飘起淡淡的玉米香。周明宇忽然把车载音响调大,许巍的歌声漫出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这歌应景!”林砚秋晃着脚丫打节拍,帆布鞋上沾着的泥点还是昨天收拾行李时蹭的,“去年在婺源看油菜花,你也是放这。”
“经典永流传嘛。”周明宇转动方向盘,“前面就到秦岭隧道群了,最长的那个得开十七分钟。”
隧道里的橘色灯光在车窗上拉出光轨,陈默忽然小声问:“砚秋姐,你说山的另一边是什么?”
“是另一片山,”林砚秋望着窗外飞后退的黑暗,“也是另一种生活。”
张叔从背包里翻出地图:“过了秦岭就是嘉陵江流域,气候会越来越湿润。你们看这等高线,秦岭就像道天然的屏障。”
钻出最后一个隧道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绵的青山披着薄雾,山脚下的河水绿得像翡翠,农舍的屋顶飘着袅袅炊烟,恍若水墨画突然活了过来。
“快拍!”周明宇猛地踩下刹车,相机快门声连成一片。林砚秋的写本上,铅笔勾勒出远山的轮廓,她特意在留白处画了朵小小的云。
陈默举着手机跑向河边,鹅卵石在脚下硌得人生疼。他蹲下身拍水里的倒影,忽然现一群小鱼从指缝游过。对岸的放牛娃冲他挥手,清脆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小心脚下!”林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捡几块好看的石头回去,给你同桌当纪念。”
张叔坐在草地上翻着地质手册,时不时用放大镜观察岩石断面:“这是片沉积岩,你看这些层理构造,每一层都是地球的日记。”
周明宇扛着相机在田埂上取景,忽然对着镜头里的画面愣住了。林砚秋正帮陈默拂去头上的草屑,阳光穿过她的隙,在少年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悄悄按下快门,把这瞬间定格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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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上车时,每个人的裤脚都沾着草汁。陈默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放进保鲜盒,忽然现林砚秋的写本上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河边看鱼。
“这是我?”
“是你和你的小鱼朋友。”林砚秋合上本子,“等回去裱起来,挂在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