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又猛然停下。
“陛下恕罪。”自知说错话,沈渔也不敢抬头,周身起了冷意,她面色泛白,没敢再说话。
头顶,是魏安的淡淡之声,“阿循去哪了。”
“城外。”闻溪道:“估计马上就到了。”
“继续说。”魏安眼未抬。
“是。”闻溪道:“忠义侯夫人长久打骂弟媳的三妹闻瑶,从闻瑶嫁进忠义侯府开始,便没一天的安生日子,其丈夫瑾嘉世子,也冷眼旁观,皇兄可让宫中嬷嬷验一验她身上的伤。”
“永亲王妃,陛下面前也如此血口喷人?”忠义侯夫人面色冷沉:“我膝下只有二子,一子亲生,二子虽不是亲生,也是从小被我抱着长大,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我之性子,闻瑶嫁进来后,我也一直都将闻瑶当成我的女儿来养!哪有王妃口中的苛待打骂一说。”
“至于闻瑶身上的伤,并非是因我导致,不过是昨日她与沈渔切磋武艺,落了下乘罢了,是妯娌之间的玩闹比试罢了。”
本来也不是她打的,是以,忠义侯夫人说这话时,半点不虚,言语之中,还有被误解陷害的委屈。
“切磋武艺?”闻溪嗤笑:“就凭沈渔?闻瑶的武功可是我阿兄骠骑将军,还有武艺师傅一起带的,就凭沈渔,能打得过她?”
“……”
“你既是说她如此厉害,那她怎么会被我打?”忠义侯夫人气急。
“她善良啊,敬重您是瑾嘉世子的阿娘。”
“……”
“皇兄。”闻溪又同魏安道:“今早见到妹妹一身伤,弟媳无法忍,因此,才去了忠义侯府,本来弟媳只想为妹妹讨一个公道的,可忠义侯府的人没将弟媳放在眼中,言语辱骂不敬,无奈,弟媳才让人去唤了阿循,他身为夫君,自然要护着妻子的。”
是夫君,就得为妻子撑腰。
“陛下。”一旁闻昭也道:“臣今日在场,也已经看了,闻瑶身上的确有伤,而永亲王妃并未出言辱骂忠义侯府之人,只说,此事要禀报陛下,因,闻瑶也算是皇亲国戚,想让陛下为其做主,可忠义侯府的人听了却说,永亲王妃都算不得皇亲国戚,更别说闻瑶了。”
闻昭话音才落,外头便有一道声音响起,“整个汴京,若闻溪都算不得皇亲国戚,谁还能是?”
是魏循。
闻溪抬眼看过去,扬了扬眉。
魏循眉眼寒凉,白皙的面容上也都是冷意,一袭黑色的长袍衬得他整个人落在阴霾之中,杀意尽显,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华清宫内的人见到他进来,同时缩了缩脖子,唯有闻溪在笑看着他步步而来。
魏循走到闻溪身前,上下打量她,对上她含笑的双眸,魏循就知道没什么事,心下无奈轻叹,伸手轻轻摩挲她手腕,目光只落在闻溪身上,当其他人不存在。
“谁动的手啊?”虽然知晓她无事,但还是没让她的话落于地面。
闻溪指了指沈渔和忠义侯夫人,唇角轻扯:“但不是打我。”
魏循颔首,路上,也听白音说了些,他偏眸看向闻瑶,闻瑶正好也朝他看来,不小心对视上,闻瑶眼睫一颤,她还是有点怕魏循的。
“被欺负了怎么也不说。”魏循道:“你阿姐平日够累了,这样的事,告诉我就是了,我又如何不会帮你摆平?”
闻瑶心头一震,魏循竟然以我自称,还说要帮她……
“你与闻溪是什么关系,与我就是什么关系,嫁去何方也好,此关系都不会变。”魏循看向魏安,嗓音淡淡:“南越律法,殴打皇亲国戚是死罪,皇兄,莫非要包庇?”
魏循这话太明显了,他把闻瑶也当成妹妹,即便嫁入了忠义侯府,也是他的妹妹,是妹妹,那自然就是皇亲国戚。
魏安面色难看至极,忠义侯对他很是忠心,他是不想要忠义侯府的命的,而皇亲国戚这一说,听在他心头,也没什么情绪,对他来说,真正算得上皇亲国戚的只有魏循一个人,现在加一个闻溪,而闻瑶嘛,到底是忠义侯府的人,即便是受了伤,按南越的律法,不过也是小事。
若他处理,也只是小小告诫一番罢了,魏循大抵是看出他的心思,直接就将这样的话说出来了,还扬言把闻瑶当妹妹。
魏安心头生怒,这是为了闻溪又要开始发疯了!
“不杀也可以。”魏循道:“给她一道圣旨,允他二人和离,自此各生欢喜。”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在场的朝臣面面相觑,和离?怎么能?魏安也瞪大了眼,险些忍不住怒骂出口。
只是还不及他开口,闻溪便接过了魏循的话。
“皇兄,弟媳今日入宫也是为此而来的。”闻溪恭敬道:“闻瑶嫁过去未满一年,身上就遍体鳞伤,丈夫还不作为,婆母狠辣,妯娌又难相处,若是不和离,那便是逼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