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涯也没想到,他身边这三位,又会看那人看呆了去。
第47章陆大人“姑娘自重!”
他持剑环胸,神色淡漠地也打量起了那个被念叨了好几日的人。
只见眼前一片湖水,两畔红杉枯叶落地,踩在脚下会发出枝桠声响。身侧三个姑娘不自觉上前,让枯叶被踩碎之声听在耳朵里尤其刺耳。
湖心因日光照耀,也因风撩水面拂动了波点星光。
那位唤做陆裴的公子,便支了个简易竹椅坐在湖边钓着鱼,星点光芒在其面上荡漾,显了虚幻。
阿吀一行人是从水域下游而来,到了这湖边正好在人右下方。自下而上,将陆裴从头到尾差不离地全入了眼里反复看了好几遍。
枯叶为深红,他则身着一袭锦缎全素鹅黄广袖。
平常多是女子为了温婉清秀所穿之色,在他身上只显了矜贵,那鹅黄淡成了一抹黄昏时分天边云,教这幅贵公子姿态,与山水树林溶成一景。
桑甜挠了挠脸颊,忍不住舔舔唇感叹:“他可真好看啊。”
银杏这会儿是脸颊飞了红晕,竟是不敢再去多瞧。
阿吀先前还在注意陆裴面容,后来就去看了他鹅黄衣裳料子。她心里琢磨这料子怕是大家族里专门养着的绣娘所染,否则这种颜色普通染坊根本染不出来。
她浅浅估算,恐值六百两。
还有陆裴束发玉簪,怕也是特意教人打造,薄如蝉翼,这种东西又是需要好玉料!又是需要好工匠!
阿吀嫉妒地抓了手心暖炉护套。
她也想要!
视线一错,她又瞥向了停靠在侍卫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那是一辆足以容纳下六人大小,用玄色绫绣吉祥五兽包裹,挂着陆字木牌的私驾。
阿吀觉着熟悉的同时,便想起她在金陵见过,她还记得当时车上四角挂着铜制风铃,如今已经被替换成了明珠与银制镂空的香囊。
她回头去看自己那辆,心里一下子就委屈得厉害。差得太远了,有些审美与底蕴,一时半会儿靠银子根本堆砌不出来。
遑论顾涯还没什么银子。
阿吀觉着自己寒酸,扭头就将人瞪了一眼,撅着嘴埋冤他:“光武功厉害有什么用,你倒是也学学你师父赚钱的本事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郁闷地想朝着湖边三人走去。
她脚刚挪了没两步,就被顾涯拉住手腕拽了回去,顾涯脸色不太好看,可还是朝着那其中侍卫扬了扬下巴,随后才道:“虽那位陆公子我没什么印象,但他左边那人我记得,金陵他曾赠我银两。”
顾涯低头看了眼阿吀,眼含警告:“你乖乖在我身后待着。”
阿吀哼了一声,别了头不想理他。
这份人情被忘记,却不代表不想还。
竹叶竹青也早就注意到了这四人,他们在身侧有了动静之时已是面朝外地将主子护在了身后,还隔开了一段距离,怕被闲杂人等扰了主子清净。
待顾涯近前一些,竹叶瞧清楚了他面容,才同竹青解释:“他是永顺六年端午时节,红月赌坊那位武功高强的少侠。”
竹青抱着剑,略显高傲地挑了眉。
两拨人碰头,一番略显尴尬的寒暄,顾涯便示意银杏将银两还了。
银杏脸还在烧,连着手指都发麻,她也不知怎的,非常不想让竹叶竹青的身后人,知晓她是个丫鬟。
竹叶不敢接,教人等等,就去寻了主子。
阿吀则趁此安静之际,从顾涯身后将脑袋歪了出来,她先去瞥了眼陆裴,小声道了句:“架子还挺大。”
说完感受到不友好视线就又看向面前竹青。
阿吀记得他,她想起当时在赌坊里头扔了这人佩剑,被他瞪了好几眼。
明显当时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现在自己几乎换了个皮子,他还是看自己不顺眼。阿吀索性曲了右手食指中指,冲他做了个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的动作。
竹青便露了个讥讽浅笑。
“银子还了便算了了我一桩心事,至于你们收不收就不在顾某思虑范围之内了。”顾涯言毕,微微颔首就要走。
阿吀却不愿意,她扯着人:“走什么?既有缘碰上两次,说不定都是要去京城的呢?同行不好吗?”
她被竹青那笑气到,眼睛盯着他,嘴巴却直接喊了人家主子名讳:“陆裴!除夕夜你不是碰上过我和银杏吗?你们是不是要去京城!是的话不如一起如何!”
“放肆!谁允你直呼我主子名讳!”竹青劈着剑鞘就吼到了阿吀面前。
可惜前面顾涯护着,让阿吀还能冲他吐了舌头做了鬼脸。
“内子顽皮而已,何须动了兵器?”顾涯本就心里窝了一肚子邪火,当着外人面不好堵住阿吀嘴,教她说了同行的话,那邪火就烧得更猛。
眼下面对竹青喝声,他语气是相当难听。
阿吀听他喊自己内子,伸手去掐他腰间肉,面儿上还笑着去挑衅竹青:“你看,你家主子这不是来了嘛。还有啊,我劝你在外头收一收你这把人分个三六九等的做派,我还没嫌弃你个当奴才的拽,你倒先看我不顺眼了,搞笑。”
这话听得竹青面容真憋成了青色。
银杏闻言也抿唇,低了脑袋朝着桑甜贴了过去。
再待鹅黄身影近前,同顾涯面对面站到一处,阿吀咬着下唇左看看右看看,等听到他们说了九格司,才知晓这个陆裴的“陆”,是掌管九格司的那个“陆”家。
这位陆公子应该称其为陆大人,官拜四品,位同大理寺卿,正是如今九格司的掌管者。
她是真的讨厌仗着权势拿腔拿调的人,更讨厌装货,可她讨厌不起来陆裴。就觉着人家陆裴没这个意思,都是被这对侍卫给拱起来的官。僚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