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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笔业火劫(第2页)

那冰封的湖面,瞬间被炸开巨大的裂痕!冰冷的湖水疯狂激荡!

杀意?不!

是比杀意更汹涌丶更陌生的东西在奔突!是疑惑,是震惊,是某种坚冰被猝然敲碎的悸动!

这身负滔天业火丶本该是世间最纯粹邪秽化身的少年,在意识濒临溃散丶业火反噬噬魂的极致痛苦边缘,向他这个执掌诛邪之权的判官,发出的第一个丶也是唯一的祈求…

竟然是…求死?!

业判笔尖那蓄势待发的璀璨朱红神光,骤然一颤,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那凝聚了无上诛邪意志的光芒,第一次,在喻凯明数百年的判官生涯中,不是因为邪魔被诛灭而消散,而是因为执笔之人…那磐石道心上一丝无法抑制的动摇,而自行开始溃散丶收敛。

笔尖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一点微弱的红芒,如同将熄的馀烬。那股沛然莫御的判官威压,也随之潮水般退去。风沙重新落回他脚边。

喻凯明依旧站在原地,右手紧紧握着那支恢复沉寂的业判笔,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同样泛出青白。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地锁在月光下那个蜷缩的丶染血的丶气息奄奄的身影上。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沙砾,拍打着断壁残垣,发出呜呜的悲鸣。荒村死寂,月光清冷。

他站着,如同一尊被风沙侵蚀了千万年的石像。

而那石像冰冷坚硬的外壳之下,某些被“判官”身份禁锢了太久的东西,正随着那一声绝望的“杀了我”,悄然松动丶碎裂。

时间在荒村的死寂中缓慢地爬行。月光在云层的缝隙里时隐时现,将少年染血的身影拉长又缩短。那具瘦弱躯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熄灭。脖颈间,锁链勒出的伤口边缘,暗红的血痂在月光下凝结,像一条丑陋的毒蛇缠绕。

喻凯明终于动了。

他迈开脚步,靴底碾过沙砾,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得有些刺耳。他一步步走向晒谷场中央,走向那个蜷缩的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源头。每一步都踏在判官道的铁律之上,每一步都像是在深渊的边缘试探。

他在距离少年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足够业判笔瞬间激发,也足够他看清少年脸上每一丝痛苦留下的痕迹——紧蹙的眉头,咬破的下唇,沾满泥土和血污的睫毛。少年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微弱下去,但那只紧闭的丶属于人类的右眼眼角,依旧有湿润的痕迹。

喻凯明沉默着,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过少年脖颈上狰狞的锁链,扫过他单薄衣衫下嶙峋的骨骼,最终停留在那只紧闭的左眼上。即使隔着眼睑,他也能感受到那深处蛰伏的丶令人心悸的毁灭力量。业判笔在他手中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着他的职责。

“业火……”喻凯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带着长久未语的滞涩。这是他在荒村中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打破了死寂,也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对峙。“从何而来?”他问的不是少年,更像是在质问这荒谬的天地。

地上的少年似乎被这突然的声音惊扰,身体猛地一颤,那只紧闭的右眼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瞳是极深的褐色,此刻却蒙着一层水汽,茫然丶惊惧,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他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对上喻凯明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目光冰冷,如同审视一件器物,却奇异地没有杀意。

少年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音,最终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知…”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不知?”喻凯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业火焚身,蚀魂夺魄,岂有不知之理?你是何物?谁将你炼成此等邪器?”他手中的业判笔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那点微弱的朱红光芒随之闪烁,映在少年惊惧的眼底。

少年的呼吸急促起来,那只右眼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似乎回忆本身就是一种酷刑。他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记不清…好多…血…很冷…火…好痛…一直…锁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手指下意识地又想去抓脖颈间的锁链,却因脱力而只能徒劳地颤动。

“锁着?”喻凯明重复道,目光再次落到那染血的锁链上。冰冷的铁环深深嵌入皮肉,锈迹与暗红的血痂混杂,触目惊心。“这锁链,是你自己缠上的?”

少年闭上右眼,似乎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气音:“…嗯…怕…烧起来…都…没了…”两行新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污血,无声地滑落。

怕烧起来…都…没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

喻凯明握着业判笔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某种冰冷的愤怒,在他心底悄然滋生。天道无情,判官诛邪。可眼前这个被业火折磨得不成人形丶用自残来禁锢毁灭的少年,他是邪吗?他分明是这滔天罪业的受害者!是谁如此恶毒,将一个活生生的灵魂,炼成了这般行走的灾厄?

判官道的戒律在识海中尖锐地嘶鸣,警告他勿动恻隐之心。身负业火者,便是万恶之源,无论缘由,皆当诛灭!这是维系天道平衡的铁则!

业判笔似乎感应到他内心的冲突,笔身微微震颤,顶端那颗深沉的朱砂石再次泛起微光,带着催促的意味。只需灌注法力,一切便可了结。这少年解脱了,这荒村也清净了,天道秩序得以维护。

喻凯明缓缓擡起手臂。冰冷的理智告诉他,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他的目光扫过少年脖颈间狰狞的伤口,扫过他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最终落在他那只紧闭的左眼上——那里,毁灭的力量在沉睡,也在伺机反扑。

杀了他。结束这一切。完成你的使命。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催促。

手臂擡起,业判笔尖对准了少年的眉心。笔尖的朱红光芒开始凝聚,虽然微弱,却带着致命的锋锐。

少年的身体似乎感受到了这逼近的死亡威胁,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只右眼猛地睁开,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他没有求饶,只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身体绷紧,像是在迎接最终的解脱。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紧闭的眼角溢出,划过染血的脸颊。

那滴泪,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颗坠落的星。

喻凯明的手臂,再次僵住了。

凝聚在笔尖的朱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丶闪烁,忽明忽灭。他握着笔,感觉那支温润的乌木笔杆此刻重若千钧。冰冷的理智与心头那丝陌生的悸动激烈地交锋。判官道数百年的传承,诛邪务尽的铁律,此刻竟被一滴卑微的泪水冲击得摇摇欲坠。

杀了他,是天道。

留下他,是……什麽?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判官只需知道如何诛灭,无需思考为何存在。可此刻,这个“为何”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磐石般的心防。

时间仿佛凝固。风沙在晒谷场周围盘旋呜咽,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少年因恐惧而急促的喘息声,成了这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

喻凯明的手臂,最终没有挥下。

那凝聚的朱红光芒,在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後,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了。业判笔顶端深沉的朱砂石,恢复了它本来的暗红,再无一丝光华。

他缓缓地丶极其艰难地,放下了手臂。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依旧沉默,但周身那股冰冷肃杀的判官威压,却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只馀下一种深沉的丶令人窒息的疲惫。

他俯视着地上因劫後馀生而剧烈喘息丶惊魂未定的少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层碎裂的痕迹更深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最终却只化为一句冰冷丶低沉丶不带任何情绪,却又重若千钧的宣告:

“天道要我涤荡魂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年脖颈间那染血的丶象征着痛苦禁锢的锁链,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极其细微的异样波动。

“…我却想替你,寻个归处。”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冰冷的荒村土地上,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少年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少年猛地睁开右眼,那双深褐色的瞳孔里,所有的恐惧丶痛苦丶绝望,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巨大的丶难以置信的茫然和微弱的丶仿佛星火般的希冀所取代。他怔怔地看着喻凯明,看着这个本该是终结他生命的判官,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滴未干的泪痕,还挂在他染血的脸颊上,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沙尘,呼啸着掠过断壁残垣,仿佛无数亡魂在呜咽。月光穿过云隙,将喻凯明孤峭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也照亮了少年眼中那一点微弱却倔强不肯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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