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清河亦凝眉观望数个回合,一来不好指引,二来江湖中单打独斗要人从旁帮腔,也实在有失颜面,但要走动,又多少放心不下,也一动不动看了数个回合。忽听他道,“你还站着做什麽?”
“你说我啊?”沈清河难得不跟他对答,“小子,你不专心对付他,还有空来管我?”
越东风还未言语,越兴海冷笑一声,“不错,你还有空管他?”
蓦地拉拳截腿,矮身一扫,双掌齐出。
也是几僧道所想,这招诡异至极,正是从“暮色规沉”陡回“日转须弥”,一则静极暗极,一则动极亮极,其内气忽地逆转,内外共载,便如日月升落颠倒,还不过喘息。
他要对付这招,必得同时克他前招丶後招,还要避他那转换间一个暗招——那谈何容易?越兴海掌气澎湃,一拍肩,一钻肋,足下扫毕旋踢其膝骨,角度刁钻非常,便似数人同攻,任一个都是绝顶高手。
真是瞬间雷霆!
只看他掌心回扣,将将把他二掌虎口翻动,身忽一拧,也似风筒急转,刹那影至半空。只听轰啷声响,越兴海落脚处如释千钧之重,洞地登时坑大如斗。
丝毫不作停顿,越兴海疾疾回转,周身活若无骨,双掌游移着仰头齐叼,却似蛇口獠牙反咬,那瞬间又是快若闪电丶坚柔并济,他若慢了丶柔了分毫,必非死即重伤。
那时真好似古书斗法,他人在上,如鹤倒垂,掌间亦随之一变,不去应他蛇口,只在他二小臂间双双一点,犹如鹤喙啄其七寸。
越兴海急忙连切两招,一阵紧似一阵,犹如密鼓擂动,然任他轻重缓急,如何威猛多变,他总似能思出应变。不知多少回合,正微急躁,只感上方之气忽地一滞,只见头顶白影如尘埃鸿毛被吹动,缓慢慢丶飘飘然升了半丈……
正欲趁机起身再斗,一股汹涌内力却扑天逼至!
越兴海心中蓦地一震,急展双掌,二人上下相对,他忽地半跪在地,那坑洞便在他膝下幡然沉裂,如小圆裂大圆,大圆又裂大圆,无声中动地惊天。
他不愿受他压制,气息沉散,一招蟾来渤海,如行巨浪之上,身子弯弯浮动。
要将其抖落,那上方却也瞬间似浪身翻滚,一股摇摆之力,压得他动弹不得。说不得惊诧几何,听他道,“你就练了四式?”
他语气似有些惋惜。
越兴海久不能拿他,见那季丶沈二人虽还在观望,却也离季平沙那洞门不过丈许,随时便能打开,一旦放开,便再难收,本已急切,听他好似嫌他慢了,心中一动,“怎麽,你会两式,也只要我使两式相对?”
越东风微一笑,果真道,“你练得未免太慢了。”
虽未呼喝,掌下却如沉铁,越兴海身。下大圆又裂几分。
一时既惊且怒,心道,我已仁至义尽,原本不得杀他,但他定要杀我,我如何能任他杀?我为了师父也不能输了分毫。
蓦地身似铃摇,一霎犹如静中生风,一气牵八方,如千百铃箭迸发。
霎时之间,四周空气如同沸浪,齐齐呜呜乱响,数人只觉耳中尖锐,洞室内光影都昏眩,真不知当中是什麽滋味?越东风衣袂飘飞,发丝微乱,也浮动半丈。
就在越兴海趁机弓腿要起,他稍浮的掌力蓦地又一沉,第二掌已压下——
那时越兴海只感上方力如沉山压海,好生深重,又跪回地,掌下急欲喷发,那气却又似当头一口无形钟罩,如作一股静力,陡将天地气流抽动,似风声都招服。
听他又道,“风铃常悬虚空,摇摆之物,不论东西南北风,皆为之叮咚喧闹,是佛家惊觉之意。你这招‘风铃乱语’使得也未免太急了。”
越兴海这时方渗出冷汗,“你何时……”
“我不曾,”他似笑非笑道,“只我说过他不过尔尔,你做的便是如此可笑。可惜你练得实在不怎麽样。我本想看你使完,你也不曾练完。”
沈清河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小子可不曾练过你那狗贼师父的风铃□□,他不过是一通乱打,你来什麽他接什麽……哈哈,我是多操心啦,姓季的小子,我们走吧。”
他刚一动,越兴海急喝道,“乔兄弟,你也容他们放下?”
乔五冷笑,“你还拿老子当傻子?老子要杀谁就杀谁——哪里走!”
点地跃起,蹬壁抽剑,一个剑花挽去!
其时沈清河受伤不轻,应付一个他也还不难。
然此人非为他去,尽要取季千里性命罢了。一旦要救人,总是受了牵制,那长虚扬声道,“吴小居士,乔小居士受此魔障,何不相助?”
那吴志泪还未干,见洞室内又都斗了两处,但听长虚指令,一抽刀便横挡季千里身前!
他双刀齐下,刀身劲道齐齐回震,令那乔五剑身猛颤,半空身不由一斜,好巧不巧,将将避开一粒迎面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