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恍若天上仙子。“先生,在你们那个世界,在未来,女子也可扬名立万,与他人一同追逐名利,光明磊落,从来无须掩藏自己吗?”祁染想到少年离家的白简,想到聪颖过人的杜若,想到醉心学术研究的导师宋智和。“可以的。”他和白茵各占一分阳光,阳光中须臾流动千年。他郑重点头,朗朗开口,“想嫁人就嫁人,想独身就独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真好。”白茵在玉兰花下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开心,“那我就放心了。”祁染心念一动,忽地开口,“姑娘,你想去看看吗?”如果他能带知雨到未来,是不是也能试试带白茵到未来?“如先生和亭主那日深夜一般,雨夜离去吗?”白茵笑着摇头,“不必了,我已经试过,我是去不了的。”祁染心里涌上强烈的失落,却又听白茵徐徐开口。“先生不必难过,既然未来如此,虽然我现在不得见,但在我之后,一定会有其他人替我见识这光景。”她笑了笑,“我已经从先生口中得知,这便足够了。”祁染迎着阳光,光线强烈,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眼前熟悉的身影和白简如出一辙,点了点头。“会有人替姑娘看到的,我保证。”他与白茵深深相谈许久,外头侍从轻轻启门,白茵起身,“还有再见的日子,如今便不过多打扰了。”祁染有点舍不得,但也只能点点头。外头小松带着几位侍女缓缓而入,大概是想着这是相国长女作客,特意来侍候引路的。小松见着祁染,乐呵呵地拜了一下,“大人和大小姐聊的投机,没打扰到二位吧?”祁染摇头,“没事。”白茵揭过其中一个侍女递来的帷帽,再次遗憾道:“只是可惜阁主忙碌,不得相见,下次再见总得下月十五的功夫了。”祁染刚想劝慰几句,忽然看见给白茵递帷帽的侍女腕间银光一闪,赫然是一串银隔珠的珍珠手链。“姑娘——”祁染说了两个字,没有再说。东阁乔装是秘密,虽然他也遗憾,但不能公然说出口。谁知白茵垂眸要戴帷帽时,也瞧见了那侍女腕间的珍珠手链,柳眉一挑。她本就聪慧,生长于相国府,许多事情不消开口解释,一点便通。她不动声色,话锋却是盈盈一转,“罢了,情谊既在,犹似眼前。十五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届时我再好好讨她一杯清茶。”祁染看见那侍女冲自己眨眨眼,也笑了起来。“只是今日似乎不见亭主?”白茵随口道。侍女声音俏生生的,“圣人召见,亭主随国师一同入宫去了。”白茵细思片刻,“这个节骨眼上么”吃惊声传来,是小松惊道:“国师竟入宫了?”祁染望过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小松连忙一笑,“大人莫怪,只是没能见识国师仪仗,有些遗憾。”等着人走的差不多了,祁染抱着手臂在廊下走来走去,果然听见脚步声,是东阁拐回来看他,“怎么了来回走,别是闹肚子了?”祁染知道她是故意调笑自己,看周围没人了,才小声问,“国师和亭主怎么突然进宫了?白姑娘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东阁笑笑,饶是祁染也看出她的笑容不似平常那么快活,说不上沉重,但也坠着心,“宫里平常是极少召见国师的。大仪之外,除非逢年过节又或是嘉奖,平常的事情由我们副官跑一跑也就了结了。国师要清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祁染心里漫上一层不安,“那这次是?”东阁叹了口气,“无非是我们没留情面,与那老货交好的,外加担心波及自己的,借机在圣人面前闹上一闹。蚍蜉尚可撼树,那么多士族连起来,也够圣人头疼一阵。于情于理,不管是表面功夫还是如何,也是要召国师去听训的。”祁染“啊”了一声,手臂抱得更紧了,“那亭主也一起,会不会也被问责?”“大概吧。”东阁看了眼天色,叹了口气,“外加之前夜叩宫门虽说有国师手令,但这事必定是要翻出来一起发作的。不管会不会真问责,表面上的功夫逃不掉,总得安顿一下那些闹腾起来的。”祁染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恐慌,有些口不择言,“分明不是我们的错。”“自然是如此。”东阁面色也不大愉快,“但士族势力盘亘许久对错之事没有那么简单。那日你也听见了,白相与国师分庭抗礼,做主保下了那老货,否则他哪里还留得住性命在街上如此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