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草坪上突然闯入一道人影,林千愿擡起眼眸,目光深邃地看过去。
保姆低下头,颤颤巍巍地走近这里,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面对面与林千愿讲话了,可吴妈现在正在楼上打扫,她逃无可逃,只能前来通知林千愿有人拜访。
林千愿淡淡应了一声,松开手,陶瓷与玻璃相撞而发出声响。
保姆不由自主地擡眼,擡到一半,她心中警铃大作,立马收回视线,一声不吭。
林千愿站起身,颇有兴趣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挑起她肩侧的蝴蝶结。
听吴妈说她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只是买不起,光这一件就花了她上个月一半的工资,她买完心疼好几天。
保姆看清她手上的血迹,这下不得不撇过脸盯着肩侧,眼睛一眨不眨。
林千愿用手整理着这个蝴蝶结,歪头问道:“你紧张啊?”
她手轻飘飘地搭在她的肩上,“怕我弄脏?”
“不不不,不是。”
到底还是年纪不大,保姆慌张到脸都给憋红了,吞吞吐吐,“林小姐,您手怎麽了?”
她嗫嚅着发出声音,“不疼吗?”
看起来很严重。
林千愿一脸的云淡风轻,摊开手,“有没有湿纸巾?”
保姆翻光了口袋,局促应道:“没有,”她问她,“不湿的行不行?”
其实她觉得她该去消毒。
林千愿依旧一脸淡定,仿佛这手不是自己的一样,她用纸巾在手上胡乱缠两道,掩住血迹,“不能消毒,不是有朋而来麽?”
她转身要走,临走前,折回来看着她的眼睛,“这衣服什麽牌子?”
“啊?”保姆愣了一秒,随即开口:“您看上它了?”
林千愿诚实摇头,“没,它不好看。”
“……”保姆敢怒不敢言,生怕被她看出情绪,低下头,哀怨地说出品牌名。
林千愿没听过这个牌子,但还是点点头,留下一句,“多挑几件好看的,我付钱。”
保姆无比震惊地仰起脸,反复回味她刚才说的这句话,开心到差点放声尖叫,她捂住嘴,屁颠颠地去收拾秋千旁的茶几。
林千愿走到前厅,瞥见站在门外的不速之客,她神色淡淡地开门,“有事?”
林季徽跟在她後面进入这栋房子,笑着道:“随便看看。”
林千愿扫他一眼,他在打量房子,她低头倒水,“你想住?”
对于她这种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林季徽顿感无奈,他忽而起了心思,坐在她对面,“我要是说想,你就给我?”
“给,”林千愿将受伤的那只手垂在开放式吧台底下,满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我的。”
林季徽垂目笑起来,喝了口水,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你今年过年回去吗?”
“忙,不去,请不了假。”
林季徽挑了挑眉,摸不透这几个字里掺了多少假意,不过他倒是来了兴趣,“你这是打算一直留在这边?不回国了?”
林千愿闻言擡起眼睛,直勾勾地撞进他的视线里,她神采飞扬,眉目舒展地笑了出来,“你觉得我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还是回国比较好?”
她抿了口热茶,不急不躁地等着他回答。
林季徽眯了眯眼睛,模棱两可地开口:“来去随你。”
林千愿放下杯子,朝他笑了一下,眼底带着狡黠,“哥。”
林季徽听见这个字就是眼角一跳,她上次这麽叫他,他便花费了不少钱去挖人黑料。
林千愿很是真诚,眼神像是在发誓,“这回不坑你,我拿东西和你换,保你物超所值。”
林季徽持保留态度,谨慎地道:“说说。”
林千愿也谨慎,耸耸肩,“还不到时候。”
林季徽表示自己不急着听,他坐了一会儿,接到朋友电话之後便急着离开。
林千愿没起身送他,还坐在吧台前,确认他走了,她吩咐吴妈去找医药箱。
吴妈看清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大惊失色,“小小姐,您这是不小心被什麽东西割伤了吗?”
林千愿眉间略显不悦之色,责怪她的大惊小怪,“不是不小心,我自己弄的。”
“哦,原来这样,”吴妈已经太久没见到她流血了,久到她差点忘记她会伤害自己。
一边听到这段对话的保姆瞪大眼睛,等到林千愿处理好伤口上楼,她满腹疑惑地凑到吴妈身边,“林小姐为什麽要自己弄伤自己啊?她不疼吗?”
吴妈瞥她一眼,她马上闭紧嘴,过了几秒,她小声道:“这次不是要八卦,我就是单纯想问问,关心一下也不行吗?”
吴妈不敢说多,含糊其辞,“估计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还说要给我买衣服呀?”
保姆当即感动到想要落泪,“我以前真是错怪她了,林小姐分明就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