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一颤,他忍痛迅速拔出刀刃,无意瞥过刀刃,只见沾染了血液的刀身显现了一抹熟悉的霜语罗花纹。
尘封许久的记忆如碎纸一般在脑海纷飞。
……
六年前某个下雪的冬日。
“阿灼,几日後便是我的生辰了,你难道没有什麽想要给我的嘛?”
“找别人要去,管我要作甚?”
“……哦。”
凶悍精壮的土匪被美人无意识的纵容了许久,已经不再如初遇那般小心翼翼了,偶尔还会向美人开个玩笑,讨要东西。
他缠着披着狐裘的白衣美人,嘟囔了一会儿,可惜美人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还是令他有些黯然神伤。
可是一天後,挺着六个月肚子的云灼突然说,想下山买东西。
薛最深怕怀孕时候极为脆弱的云灼出事,巴巴地陪着他去,结果却来到了山下的一家打铁商铺。
云灼和店家聊了一会儿,店家便从铁柜後的某处抽出一把半成品的刀递给他。
起先不明所以的薛最见此吓得魂飞魄散,就要夺过那把刀,生怕刀刃不小心割伤云灼:“阿灼要做什麽!这刀太危险了……”
“给你送生辰礼物。”云灼不解地瞥了薛最一眼,接过刀没理他,“你自己要的礼物,不能反悔了。”
之後,云灼在薛最胆战心惊的注视中,亲手为他做了一把独一无二的刀。
长刀窄身直刃,那刀刃上还有云灼刻下的霜语罗花纹,宛如铃铛形状的花纹蔓延刀侧,沾上鲜血时显得妖娆靡丽。
得到礼物的薛最却吓怕了,以後决口不提礼物的事情,但常将那把刀贴身带在身边,时刻不离身。
……
——薛最还在用我给他做的那把刀。
认识到这点的云灼瞳孔微缩,失去血色的脸霎时闪过一丝茫然,动作也因此迟缓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一秒,四周的士兵包围上来,十几把冰冷的长刀将他团团围住,一如当年容崖山上云灼对薛最的所作所为。
“你逃不离朕。”薛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鲜血从肩膀汩汩流出,云灼脸色不变,馀光见百里箫已然安全回到城门後,内心稍安,面上朱唇一勾:“我没想逃,此行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倒是陛下,吞并南辰国的计划怕是落空了。”
“陛下”这个词从云灼嘴里说出来,嘲讽又动听。
“你都沦为阶下囚了,有什麽好得意的?”在一旁的姜费不满道。
他是北朔国的将军,也是当年日月寨的三当家,算是经常与薛最夫人见面的人。这人虽然和夫人长得相像,但这动不动爱嘲讽丶看不起人的表情,真是令人作呕。
另一位当年日月寨的二当家,如今的大将军唐安川则若有所思地望向云灼,没说话。
云灼不顾脖颈离利刃只几寸的危险距离,转头看向姜费,眉眼弯了弯,虽然是令人惊艳的美丽,但却透着毒蛇一样的冰冷。
绯衣青年笑吟吟道:“因为我只是丞相,命不值钱,南辰还可以有其他丞相,拿我的命换南辰皇帝的命,你们不是亏了麽。南辰的兵力不比北朔差,当初圣上在你们手上,军队不好动手,如今圣上已安全回归,两国打起来谁胜谁输还未可知。”
薛最冷不丁道:“难道你以为南辰朝廷没有朕的人麽?”
圣上遇险果然是因为军中有奸细!云灼神色一冷,“……你比起以前,好像变聪明了不少。你要做什麽?”
看到云灼不再是从容不迫的模样,薛最心知对方是因为谁心境才发生了变化。
他阴沉沉地盯着云灼,微凉的手指钳着他的下颌,“朕并不急于攻打朝落关,这天下早晚是朕的囊中之物。倒是你……从今以後只能乖乖做朕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