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一年半的研究终于落地成型,期间花费了不计其数的人力丶物力丶财力。国内乃至全世界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这相当于他们单独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赛道,作为先驱者。
站在落地窗边的Alpha的视线落在楼下的万千灯火间,接过报告翻看。长时间紧绷的工作状态让他疲惫,而此刻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秘书敏锐地察觉到,继续询问,“陈总,是否要开始准备发布会?”
他却愣神了两秒,率先拨通了某个电话。
上一次连续拨打电话却没有得到回应的经历让他有一瞬间的心跳加快。他听着铃声由低到高,再变低,直到自动挂断,一遍又一遍。
还是没有回应。
“可能在家。”陈行低声说道。他并未回答秘书的问话,只是吩咐备车回家。
那份资料被他在车上来回看了不下十遍,其中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他亲自参与研发而成的。他记得林执以前亮着眼睛和他说想要个小孩的时候那种模样。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
原本他对小孩没什麽兴趣,和beta在一起也注定没有孩子。他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林执想要,那他就去找方法。
现在他找到了,终于可以把这个完完整整的技术放到他面前了。这样很好。
别墅外的树影轻声摇晃,落下的阴影让他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可是屋子里黑暗一片,从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好像没人在家。
陈行从车上下来,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从没说过,林执笑着看他,对他说很喜欢很满意的时候是他最喜欢的样子。同样的,他很不喜欢林执总是妄自菲薄丶总是自动和他撇清距离。
他不喜欢林执总是受伤又毫无所谓的样子,不喜欢林执一边嘴上说着喜欢一边把他和别的人凑到一切还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不喜欢他从自己的床上偷偷溜走,不喜欢林执偷偷替他还债却什麽都不说。
他不喜欢林执总是不管经历了什麽都不知道和他哭一哭说自己痛,只会骂骂咧咧大吼大叫。
但他喜欢林执,甚至说,应该是爱。
他这辈子没对谁说过爱,可是他很少爱谁。
此刻他整理了思绪,手机里拨过去的电话还是没有回电。他把领带摆正,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像当年他匆忙跑到旅馆附近的垃圾堆捡一条纱布一样。
捡完之後他浑身狼狈,好不容易弄得干净一些,回到家就看见林执躺在沙发上。所以他抱起林执去结了婚。
他也没说过他很喜欢那张结婚照,说到底还是喜欢林执的笑。
林执笑起来像太阳似的,灿烂无比。
他更没说过抱起林执的那一刻他决心要和林执在一起一辈子了。抱起林执的时候他脑子里回想了很多事情。
比如某个午夜林执倔强地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从他家里跑出去,他于是抱起了林执。他不过是找了一束白花杜鹃,他的眼睛就全是亮光。
到了别墅门外了。
他输入密码录入指纹,进屋,屋内安静无比。
开灯。
客厅没有水果,冰箱里没有食材。而後他转身去了卧室,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握着那份报告的手指攥得发白。
开门。
房间里没有人,被子整整齐齐放在床上。
屋子里没有人的事实逐渐浮现。他第一反应是翻开衣橱,而里面的衣服一点都没有少。
或者应该这样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地,所有的。
可是林执不见了。
报告被他扔到一边,他开始找人。
他从没限制过林执的自由,也从不觉得应该用什麽拴住他。但现在陈行後悔了。
他听着视频里的人和他汇报,林执最後出行的地址在市医院的时候,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後悔。
林执自己去做了beta转omega的手术,偷偷地,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但手术的医院原本不正规,所有的药物和技术都没有经过相关安全监测机构检验,原本不应该投入市场使用,然而林执信了,还真的做了。
某种汹涌巨浪在胸口持续放大,却被他压下来。
他赶去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他等在手术室外整整四个小时,却在临近天亮的时候离开了现场。
陈行呢,其实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任何东西。小时候被家里送到封闭训练所训练,面对那麽多比他大的人他没怕过,被扔进全是野兽的热带丛林也没怕过,甚至家里一夜之间破産,要面对巨额债务的时候他也没怕过。